眼見皇帝陛下不知又哪神經錯了位,小孫子無法,只得拜首告退。
段云嶂沿著太池邊一路走進花園去,一眼便看見月影在池上漾得很是嫵。低頭看見池邊的柵欄,不由得邊一,笑了出來。
這柵欄是小黑胖落水后的第二年,花園整修時特地命人裝上的,說是免得宮人們失足落水。可以想象,那次落水的經驗對而言多麼難以忘懷。
停了一會兒,段云嶂便往園中的黍微亭走過去,那里視野最好。
這個時候的花園其實是最的,常常能夠給他一種幻覺,這一切的外頭并沒有宮墻環繞,而他也不過是水邊居住的普通人。段云嶂負手立在亭邊,輕輕閉上眼睛,這難得的清平心境。
再睜開眼睛時,眼角的余瞥到亭下有什麼芒閃爍了一下。
段云嶂微微吃驚。這個時候,花園中除了偶爾巡邏經過的侍衛,應該沒有什麼人的。
他走下亭側的臺階,繞過一叢萬年青,穿過兩三片黃籬,在小徑上走了幾步,便看到一盞宮燈掛在對面的籬笆上,宮燈下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兩手在泥土里翻找著什麼。那滿圓潤的小屁旁若無人地晃來晃去,悉得。
“黑胖?”段云嶂下意識地喚。
那影一僵,而后響亮地應了一聲。
段云嶂默然片刻。
“你在這里做什麼?”
金起立轉,著手上的泥土,神自若:“臣妾來找東西。”
“找東西?”段云嶂挑眉。
“可不是。臣妾昨天戴的一個金指環丟了。方才臣妾忽然想起,或許是和云巖來看綠豆花的時候丟在園子里了。”
“所以你就一個人來找?香羅殿的宮人都是干什麼吃的?”聲音沉了下來。
金呵呵笑了兩聲:“臣妾原想明天再命人來找的,可是躺在床上,腦子里卻翻來覆去都是那指環。實在睡不著,索就出來了。至于風月們麼,是臣妾不許們跟著的。”
“為什麼?”
“整天有人跟著,累。”
段云嶂沉默了。
半晌,他把金撥到一邊,自己蹲下:“朕來看看。”
金有些訝異,倒也沒有勸阻,笑盈盈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皇上也一個人?”
“嗯。”
“不想回宮?”
“嗯。”
金沒有再說話。兩人一起默默地翻著泥土。
上一次,兩人這樣說話,是多久以前了?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多年前的那個上元燈夜之后,許多事便不一樣了。如今回首,竟若隔世。
翻了一會兒,段云嶂有些泄氣,便停了作。這時金在一旁道:“不知道皇上和云重談的怎麼樣了。他心里那個姑娘,究竟是誰?”
段云嶂轉臉來打量著的神,道:“朕沒有問他那姑娘是誰。”
“嗯?”
“他不想娶妻,就先別娶了。太后和太妃那邊,你也去說說吧,別他得太急。皇家子弟,難得有這一點自由。”
“皇上不覺得,云重自由得太過了?”金歪頭。
段云嶂莞爾:“他這兩年已收斂了許多,也知道心一些國家大事。”
金也笑。兩人間又靜默下來。
良久,金輕輕嘆氣:“只是徐太妃那里,不好勸啊。”
段云嶂聞言,低頭沉思一陣,道:“黑胖,有些事,你還不知道。”
“呃?”
段云嶂嘆了一口氣,徐徐道來。
當年,徐太妃和太后娘娘分別還是徐妃和路妃的時候,先帝久無子嗣。徐妃和路妃幾乎是同時懷孕,先帝大喜,宣旨先生出來的那個,如果是男,就立為太子。兩個人于是每日祈求上蒼,希生個早產兒。
上蒼很明顯是不太待見徐妃的。八個月后,太后娘娘就生下了段云嶂,而又過了兩個月,徐太妃的肚子卻還沒有靜。宮里紛紛傳言,說徐妃懷的是個妖怪,更有甚者,還說徐妃原本是假懷孕,如今懷的本不是皇帝的種。
在這種況下,路妃拖著還在坐月子的子親自去求先帝開恩,并信誓旦旦為徐妃擔保,腹中的不僅不是妖怪,而且絕對是先帝的親生骨。在路妃的懇求下,先帝命所有太醫為徐妃會診。終于,在懷胎十二個月后,徐妃生下了一個小皇子。
生產那夜,因為嬰兒太大,難以生產,險些送掉了徐妃一條命,也是路妃不解帶地照看了一夜,才得徐妃母子平安。從此以后,徐妃便對路妃恩戴德,以姐妹相稱。而路妃也就母憑子貴,被封為皇后,直至為今日的太后娘娘。
這段故事一直是宮里頭眾口相傳的佳話,其主題無非是太后娘娘多麼慈悲為懷,后宮多麼相親相。
徐妃原本是個十分大而化之的人,在教導自己的兒子的時候,卻總是格外苛刻,非打即罵。尤其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常常把段云重罵的狗淋頭,狗屁不是。久而久之,段云重便也破罐破摔,了一個十足的紈绔。
金終于容:“皇上你的意思是,徐太妃晚產的原因……”
“當時朝中利害相關者眾多,其中原因,誰能說得清。”
金靜了一會兒:“那皇上告訴臣妾這些,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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