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抿笑道:“好著呢。你備下的安神藥,我瞧著也未必用得上,虧你還那般鄭重其事,倒把我嚇了一跳,還當是經了多大的事。”
文縣令搖頭道:“你自是不知。可見這兩位也都是心堅韌之人——你可知道,那三個倭人之中,有一個便是那許姑娘殺的。”
“什麼”文夫人唬了一跳,“夫君可莫要說!一個兒家,如何能殺得了人若傳出去了——”可不是人議論麼。
文縣令嘆道:“這等事,我如何能胡說那倭人當時頭上中了一箭,卻還未死,竟想著用袖弩暗發傷人。是那許姑娘從馬車里撲出去,從后將他按倒,以一塊瓷片——”說著,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文夫人驚得兩眼大睜,半晌才道:“這許姑娘,竟是如此,如此——”半天也未想出該說什麼來。至于為什麼許姑娘明明是在驛站之中,卻又了從馬車里撲出去,卻是絕不會再問的。
文縣令搖了搖頭,道:“雖說那倭人當時已經重傷,但若換了別家兒,只怕沒有這個膽氣。”不嚇得躲在馬車里哭便是好的了。且后頭的事他還不好與夫人說,這許姑娘,單論膽氣,倒是真做得沈云殊的妻子。
文夫人正驚得搖頭,忽然門口便有人出頭來:“哥哥說得可是真的”
文縣令臉立時一沉:“韻兒,你怎的又這般跑來……”雖說這是白晝之時,他也不會與文夫人做什麼,但總歸是兄嫂的屋子,文韻一個做妹妹的,如今也是十二歲了,這般悄沒聲兒地跑來聽壁角可是大不妥當。
文韻吐了吐舌頭:“娘讓我來問問嫂嫂,飯都備好了,要不要請許姑娘和蘇姑娘來用飯。”生著一張小圓臉,兩彎眉新月一般,一笑便出兩個小酒渦,十分甜。是腹,年紀又比文縣令小了一半有余,文夫人簡直是將當半個兒來養,素來不忍苛求的,聞言忙道:“你去與娘說,一會兒我便去請兩位姑娘。”
文韻眨了眨眼睛,笑道:“嫂嫂忙,我去請便是。”說著不等文縣令說話,連忙跑了。
文縣令嘆了口氣,向妻子道:“你莫要這般縱著。今年都十二了,還這般沒規矩,日后如何是好也便是現在在這小小的宣城之中,也無可去。若是日后出門,仍是如此,在外頭失了禮可如何是好”
自己家里,兄嫂總能諒解,可到了外頭,卻沒人再這般慣著了。一旦有什麼不知禮的名聲傳出,怕是再要挽回就難了。
文夫人曉得丈夫說得有理,低頭道:“是我疏忽了。日后定然與細細分說道理。”
文縣令道:“娘那里我也會去說。這長嫂如母,你管教也是應當的。”因文韻生未見父,又是老來,文老太太便有些溺,文夫人要管起來自是也難免束手束腳。文縣令都是知道的。
文夫人笑道:“娘并未攔著我,是我從前總覺得還小……”
文縣令想起許碧和蘇阮,不覺搖了搖頭。這兩位比自己妹妹也大不了幾歲,這麼一比,可真是……
文韻可不知道哥哥嫂子在這里商議著要教導約束,一口氣就跑去了許碧和蘇阮的住。
這宣城縣小得很,衙門自然也小,說是騰出了一個院子,其實小得可憐,文韻才進了院子,就看見廂房的窗戶邊上,兩個相對而坐,正在說笑。不由立住了腳,半在月門后頭,仔細打量這兩個人。
方才在兄嫂門外聽見說許碧居然能殺倭人,心里真是好奇死了。文家祖籍松江,也過倭寇侵擾,對抗倭之人自是大有好。比如說去年新調來的沈大將軍,父子二人在西北時便赫赫有名,如今又來打倭寇,文韻心里便十分景仰。這位許姑娘既是沈家的兒媳,又殺了個倭人,文韻自是忍不住要來看看的。
可是這會兒看來,這許姑娘瘦瘦弱弱的,除了相貌還算不錯,并看不出來哪里有什麼過人之,更不像是能殺倭的英雄,倒讓頗有些失了。
也不知道那位沈將軍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聽說他弓馬嫻武藝高強,在西北時威名赫赫,那必定是年英雄了,可這位許姑娘,似乎有點配不上呢……
文韻也忘記自己是來請人過去用飯的了,站在月門外替自己心中景仰的沈將軍憾起來——年英雄,自是應該配個絕代佳人才好,真是可惜了……
第15章 婚前
沈家前來接許碧的下人,第二日便到了。雖然文老太太很想挽留,但許碧與蘇阮還是立刻就啟程了。許碧自然耽擱不得,畢竟沈云殊還躺在床上,等著去沖喜救命呢。而蘇阮也由沈家派了人來,將送往京城。
兩人一南一北,便在宣城縣衙后院分了手。
“這個姐姐系著,一路平安。”許碧從自己的行李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枚勝錢來。
勝錢,又厭勝錢,是用來祈福辟邪的。許碧這枚勝錢是長命鎖形,赤金打造,重三錢。
“這東西不值錢,卻是我姨娘在佛前供過,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經文的。我自小多有病災,都是這東西替我著,姐姐系著它,但愿也能給姐姐擋擋災禍。”許碧這話不是假的。這勝錢本是楊姨娘有孕后特地去打的,但這經文卻是路姨娘在過世之后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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