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要把咱們帶到哪兒去……”知晴忍不住又開始小聲噎，“要是把我們賣了……”

許碧卻顧不得聽再去擔憂，因為外頭已經傳來了吆喝聲：“此山，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留下買路錢——財!”

如果不是被人綁架，許碧說不定就要笑出來了。這被用爛了的搶劫宣言也就罷了，怎麼連喊個口號都能喊得斷斷續續還出了錯這山大王的業務未免也太不練了吧

“八嘎!”平田在車轅上發出一句咒罵，“這是什麼鬼東西!他們手里拿的是什麼”

他有很重的口音，但這麼短的一句話，許碧還是能聽明白的。正因為聽明白了，就更好奇了——這明顯是有人劫道嘛，平田干嗎這麼驚訝

馬車車門垂著厚厚的夾棉門簾，這倒是沒釘住，所以許碧稍微把臉過去一點，就能看見前方的景了。一眼看過去，就不自覺地張開了——難怪平田會驚訝，這，這是搶劫的嗎

前方的道路上這會兒躺著好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看來剛才從山坡上氣勢浩大地滾下來的就是它們了。而現在，正跟著這些石頭跑下來的七八個漢子，上都穿著打補丁的短褐，手里拿的是——鋤頭菜刀這，這哪是打劫的，分明就是一群莊稼漢啊!

六個倭人本來是左右車邊各跟了兩人，現在全部都站到馬車前方，握住了腰間的刀。他們的刀可就講究多了，有幾把雁翎刀，還有人甚至配備的是□□，完全不是前面那些鋤頭菜刀能比的。

“把路讓開!”平田邊就擺了一把□□，他一手抓起來拄著車轅，沉聲大喝。

櫻木在旁邊補充了一句：“你們敢攔截家的馬車，不怕殺頭嗎!”

幾個漢子對看了一眼，有人似乎畏了，小聲道：“大哥，是家的馬車……”

被稱作大哥的那個漢子站在最前頭，手里抓的是一長子，只在前端削尖了，做出個槍頭模樣來。這人一臉的絡腮胡須，還抹著些鍋灰，連五都看不清楚。聽了后頭人的話，他兩手掄著子在空中揮了揮：“別聽他們胡說，家馬車咋往這野地里跑，說不定是家里娘們私奔呢。”

一眾人頓時哄笑起來。平田臉沉，突然一手握住刀柄，唰地將長刀出鞘，千錘百煉過的刀鋒在晨中頓時閃過一道冷芒：“滾開!不然把你們都殺了!”

這雪亮的長刀看來是頗有震懾力的，連那大哥都往后退了兩步，隨即又厲荏地喊道：“俺們，俺們不怕你，俺們有弓箭!”

他這麼一說，后頭一個年輕人果然擎出一把弓來，搭箭上弦，沖著平田就了一箭。只是這一箭別說準頭了，本就沒飛出多遠，平田等人連格擋都不必，那顯然是竹子削制的箭矢就歪歪地從馬車側面飛過落地，整個程大概只有三十來米。

“你咋這麼歪!”絡腮胡子回頭責備了一句，“不是天天練嗎”

“我，我下次一定能中……”年輕人慌慌張張地說，又了一支箭出來搭上弦，卻不大敢了，顯然本沒有什麼“一定能中”的底氣。

那個曾經給蘇阮主仆趕車的高大倭人山下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用不大練的漢語說：“你們，弓，是來的吧”

許碧心里也是一陣失。原還指這些人能干掉幾個倭人呢——雖說強盜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如果勢均力敵，兩邊打起來，說不定們還能得到逃跑的機會，但現在……

還沒想完呢，山下已經猛地一甩手，一把匕首嗖地釘在了絡腮胡子的腳尖前面：“滾開!”

絡腮胡子好像完全沒反應過來，直到匕首扎地面，他才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結結地說：“退，退后，咱們上山，饒，饒他們這一回……”

第12章 殺人

所謂的上山，其實就是退回那個小山坡上去。幾個莊稼漢子手忙腳地往山坡上爬，只留下了一地的石頭。

平田哼了一聲，回刀鞘：“烏合之眾!”這個詞兒他倒是說得字正腔圓，標準無比，“應該把他們都殺了，免得暴我們的行蹤。”

櫻木不同意：“要殺他們不難，但這樣會更加引人注意，還不如趕離開。這里比較偏僻，而且這些人應該也不敢讓別人知道他們在攔路搶劫，不會隨便說出去的。”一下子死掉七八個人，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過去的，平田只知道殺人，卻不考慮后果，這一路上他還要額外花力氣來看著他，真是麻煩!

平田又重重哼了一聲，跳下馬車，對著左右兩邊的人一擺手：“跟我去把石頭搬開。”不然馬車可是過不去的。

櫻木看著他發號施令的模樣，臉有些沉。平田雖然也走了出去，可他手里還提著□□，顯然是本不打算自己手的。不過他上有傷，能做出這個姿態，櫻木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櫻木不說話，其他人自然就更不敢違背平田的命令，都走了上去，開始搬那些石頭。

這些石頭里頗有幾塊既重且大，從山坡上滾下來倒容易，想把它們再搬開就要費些力氣了。也虧得幾個倭人都孔武有力，否則恐怕還挪不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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