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只是疏淡地笑了笑,“你能記得自己的份就好。”不待曹清儒表忠心,隨即轉了話題,“聽說晉王府和楚王府都向你外甥提親了?”
寒冬臘月的,曹清儒鼻尖都冒出了細汗,小聲地道:“回王爺,是的。
攝政王輕松地靠在紫檀雕龍呈祥紋的大椅上,神qíng顯得十分閑適,“那曹卿是怎麼打算的呢?”
曹清儒急得不行,楚太妃那兒態度qiáng,后來還專門找他敲打了一番,可是王爺肯定不會允許,他真怕得罪這些個王公啊,忙將想好的措辭擺出來:“臣的外甥qíng況特殊,還是嫁給無權無勢的世家比較好。”
攝政王含笑點頭,“沒錯,你的外甥不能嫁給當權之人,免得旁人利用。不過逸之散漫不羈,對朝政沒興趣,嫁給他也無所謂。曹卿也應當結一門皇親,在朝堂之上才立得更穩。……這樣吧,我請太后下旨為他們賜婚,明日早朝時宣布。”
103.最與誰有緣
事實是,想賜婚不是那麼容易的。
攝政王批完了奏折,便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順便提了賜婚一事,因有君逸之寫來的請求信函,攝政王便推說是楚太妃的意思。太后聞言后顯得十分驚訝,“那個俞小姐是個什麼水晶人兒,竟能讓晉王妃和楚太妃都看好
攝政王心里一沉,面上卻微笑如常,“怎麼?聽母后的意思,晉王妃也向您求懿旨了麼?”
太后微微笑道:“可不是麼,就是昨日的事兒,還帶著之勉一塊兒來的,哀家看之勉那孩子的意思,心里也是很愿意的。”頓了頓,著手中冰潤的翡翠如意,太后思量了一歇兒又道:“原本哀家還想著,要見一見這位俞小姐,瞧瞧到底如何,才好賜婚,既然連楚太妃都看上了,應當是個不錯的孩兒,那哀家也不必多事召見了。只是,凡事總要講個先來后到,既然是晉王府先向哀家提的賜婚,那哀家自應當允了晉王妃,才是正理。”
攝政王寒星般的眸中,似有若無地掠過一輕嘲。一旁噗嗤噗嗤吃著小核桃的惟芳長公主一聽就不樂意了,撅著小道:“母后這話可偏頗得,人都道一家有百家,哪家許親是按先來后到許的呀?若是讓三姨母知道您偏心,又會來跟您鬧的。”
太后聞言,想起自家三姐楚太妃那個霸道的xing子,也不頭疼,可是昨日之勉的話里,暗暗的意思,這位俞小姐是個關鍵人,似乎有著什麼,雖說還不一定是真的,但也決不可放過。再者,與大姐素來親近,晉王一家對也是言聽計從,三姐雖也是一母同胞,可是行事總依著規矩律法來,倒更象是皇家的媳婦,而不是的姐姐。
人都有個親疏遠近,也怪不得什麼事都喜歡著長姐。
攝政王似乎知曉心中想些什麼,恭謹地笑道:“兒臣原不知曉晉王妃也來求過旨,只是聽了楚太妃的吩咐,便打了包票,特特地來求旨,是兒臣莽撞了。若是按母后之前的顧慮,先尋了俞小姐過來問話,再給之勉賜婚,便極是合qíng合理。只是現下,母后已經知道兩位皇伯母都有意選俞小姐為妃,都是母后的姐姐,母后若只擇其一,楚太妃說您偏頗,倒是兒臣的不是了。”
惟芳忙附和道:“就是嘛,再者說,婚姻是兩姓之好,們小兩口要過一輩子的,也得看看人家方家長輩的意思啊。”
攝政王便建議道:“不若請來兩位皇伯母和俞家小姐及其長輩,讓母后和兩位皇伯母好生相看一番,再做定奪如何?”
太后被他二人這一番說辭兌著,倒不好再說賜婚晉王府了,便笑了笑道:“也好。”
宮里頭的事兒,曹清儒自然是不知的,他只當自家要與皇家結親了,心中又喜又憂,憂的自然是晚兒到底是外甥,隔了一層,若是曹家的千金該有多好?可惜他的兒都已經定親了,就是想陪嫁個媵妾,人選也只能從兩個弟弟的家中選。
因而回府之后,曹清儒便立即到延年堂,跟老太太說起了賜婚一事和陪嫁媵妾的打算。曹老太太猝不及防,沒想到攝政王都要cha上一手,不算是特別jīng明的人,但也不是沒見識的,這樣的事兒能勞日理萬機的攝政王開口,要麼是寶郡王爺求了攝政王爺,要麼是張氏說的那件事兒。
當下老太太沒急著回答,只是道:“這事兒也得等賜婚懿旨下來之后再說吧,王府哪里是這麼好進的,又不是通房丫頭,畢竟是妾,不是咱們想嫁,人家就會收的。”
曹清儒一想,覺得也是這麼個理,但是這事兒一旦起了念想,就在心里扎了,“還請母親將此事放在心上,若能讓曹家的兒直接與皇室聯姻,這方為上策,晚兒到底是姓俞的,就怕日后翻臉不認人。”
若說是為了曹家好,老太太沒話說,可是怎麼會扯到晚兒翻臉不認人呢?老太太不滿地道:“晚兒是個乖巧孝順的孩子,有什麼事兒要與曹家翻臉的?”
曹清儒的表qíng有些怪,隨即調整了過來,一臉謙和憨厚的笑,“母親,兒子只是覺得嫁個曹家的兒才好,因而打個比方,沒說晚兒會翻臉。”
可是老太太仍是覺得怪異,細細地看了兒子好幾眼,但曹清儒一臉鎮定,倒也不好揪著不放。
待傍晚一家子都來給老太太請了安,吃了頓團圓飯,各自散了之后,老太太便示意杜鵑跟著,慢慢走到了家廟。
家廟里一片蕭瑟景象,只神龕前點了幾盞長明燈,線昏暗。老太太不言不語地往后頭廂房走去,并吩咐杜鵑道:“一會兒守著門口,讓紫兒和曲媽媽、劉媽媽們離遠一點。”
“是。”杜鵑恭敬地應了一聲,進了廂房,便將紫兒和曲媽媽、劉媽媽給請了出去。
傷筋骨一百天,張氏足足被曹清儒踢斷了四肋骨,醫藥上又不jīng心,雖然休養了兩個月,能起翻了,可行還是不利索,見到老太太來了,也不過就是扭頭朝著諷刺地笑笑,“婆婆今晚怎麼有空過來看我呀?莫不是家中又有何難事了?”
曹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聲,扶著拐杖在chuáng邊坐下,冷冷地道:“你上回要說的與爵爺有關的事,到底是什麼?”
張氏也冷哼道:“爵爺殺了歐辰,可不就是禍事麼?你以為我不想殺了歐辰麼?可是他有兩個同黨,又將兩樣證埋到了只他知的地方,我才不得不每月匯他銀子!你等著吧,他家里可還是有人的,必定會找到京城來
曹老太太不信,這事兒早料到了,也讓兒子去想辦法善后了,張氏一個人尋人辦事自然不得力,但是兒子就不一樣了,必定能料理得清清楚楚。蹙了蹙眉道:“你明明說過跟晚兒有關的。”
當時不愿相信,現在卻再想聽張氏說一遍,若是前后不一致,就當是張氏撒謊,若是一致……一致要如何?
張氏嘿嘿笑了起來,“您不是不相信麼?怎麼,現在又信了?”
老太太道:“上回你說得不明不白,我怎麼信你?這回你原原本本地跟我說清楚,我自然會分辨。”
張氏挑了挑眉,上回老太太連聽都不愿意聽的樣子,今晚卻主尋了來問,必然是有緣故的,可這是保命的本錢,若是老太太不答應放一條生路,是怎麼也不會把最要的部分告訴老太太的,免得老太太拿到爵爺面前去說,只怕會死得更早。于是張氏便故作膽怯地道:“此事牽連甚大,我不敢說。”
老太太冷笑一聲,“連賜婚來的媳婦你都敢算計,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張氏一點也不愧,“正因為何氏是賜婚來的,不這般算計的名聲,睿兒如何能休妻?不休妻,如何能娶到堂堂縣主?怪只怪我運氣不好,竟然選在惟芳長公主和寶郡王爺經過的路上手。老太太,睿兒俊聰慧又有才,那憐香縣主是真的慕他,您若真疼這個嫡孫,可要記得上越國公府去提親吶。”
老太太聽毫無悔意,大怒道:“閉!若不是你從中挑唆,睿兒又怎會gān這等下三濫之事,你連累得睿兒今科秋闈都不能參加,兼且名譽不保,還談什麼說親?”
張氏聽了便要跟老太太著急,“睿兒的名聲怎麼不保了?何家明明答應了不說出去的!他們……”
“何家不說,難道別人就不會知道了嗎?世上沒有不風的墻!就連爵爺現在看睿兒都不順眼,外人還怎麼會高看他?”老太太厭惡地看著,冷冷地追問道:“你還是快說吧。”
張氏卻是震驚于爵爺看睿兒不順眼這句話,瞪大了眼睛看著老太太半晌,忽而呵呵地怪笑起來,“爵爺看睿兒不順眼?他還拿自己當是個正直的人了?他才是個下三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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