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說的是,夫人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那倒不必,小姐和姑爺做善事,原也沒想著要圖回報,他們只想幫助最需要幫助之人,如若不然,也不會放下府中一切,千里迢迢跑到這里來了。”
“可不是。”云娘也是一臉的慶幸,跟著一心為主、主子連放屁都是香的小綠,一塊歌功頌德了好一陣,這才將心里的話說出來:“我那兒媳婦畢竟是寡居的婦人,遠在千里委實人放心不下,還姑娘能代為看著一二。”
小綠雖沒太聽懂,卻還是點頭道:“你放心便是,既然小姐發話帶一道去,自然會護著的。”
村長也在與宋子恒和蘇婉說明qíng形。
“糙民只把大人的份告知虎子他爹和二狗子他爹,其余人全都不知道,不過這兩家聽說要選他們家孩子做伴讀,日后學得好還能下場靠科舉,便都特別歡喜,大人只管把人帶去,日后他們若是不聽話,盡管打罵。”
宋子恒笑了,卻沒多驚訝,反倒是蘇婉還沒轉過彎來:“他們孩子還這麼小,送他們去那麼遠的地兒,大人不擔心?”
“夫人有所不知,能孩子念書,是我們這種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若真能學出個名堂倆,更是宗耀祖的大事,就是真放心不下,也不能耽誤孩子的前程不是?”
宋子恒不聲的握了握蘇婉的手,笑道:“娘子這下不必擔心他們這麼小就離開父母親人,太過殘忍了罷?”
蘇婉笑了笑:“若真是心甘qíng愿,我便也放心了,就是怕他們礙于qíng面,不好開口拒絕而已。”
村長連連道:“夫人心善,這事于糙民甚至整個村子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怎能不愿。”
蘇婉和宋子恒便都點頭笑了笑,村長卻又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雙手奉上:“這是大人昨兒給糙民的,糙民與他們兩家商議過,這銀子著實不能收,大人供他們念書,已是頗費了……”
“一片心意,你們就不要推辭了。”宋子恒擺擺手,臉上仍是云淡風輕的表qíng,卻也有些堅決,“再說我掏出來,就再沒收回去的理兒。”
村長不敢收,瞧見宋子恒的神qíng,卻更不敢不收,只能吶吶的將錢袋握在手里,蘇婉又問:“那你們可商議好了何時送孩子們過去?”
“已商議好了,他們今日便隨大人和夫人過去。”
“這般急,不多陪孩子們幾日,好好將事qíng說與他們嗎?”蘇婉險些被他們的效率嚇到了。
村長搖頭苦笑道:“榕樹村離瓊州路途遙遠,便是去鎮上租牛車,起碼也要兩三日才能到……”
“這個無妨,只要說好日子,我們提前人來接便是,馬車一日便夠。”
村長卻堅定的拒絕道:“已經很是打擾大人和夫人,再不能這般麻煩,他們順道一塊過去罷。”
宋子恒溫和的看了蘇婉一眼:“早些過去也好,可以悉環境,順便也與良辰培養培養qíng。”
“你們決定便好。”蘇婉倒也不反對現在就帶孩子們過去,畢竟早晚都是要去的,跟他們一起去,反倒比之后再派人來接省事多了。
村長又說了自家兒媳的決定,再多帶一個人也不是問題,蘇婉毫無力的點頭了。
小家伙們回來之前,正事已經說完了,小綠也麻利的整理好了行李,隨時都可以出發,宋子恒和蘇婉一塊站在院外看天,瞧著天邊堆起一大朵大朵的云,呈白羽狀,漂亮至極。
蘇婉和宋子恒都沒有在沿海城市生活的經歷,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到幾乎艷麗的云彩,都有些好奇,便多看了兩眼。
一轉頭就看到村長臉略有些嚴肅的站在后面。
蘇婉忽然覺得眼皮狂跳,心里有種不好的預,宋子恒已經問出來了:“村長是在為何事煩惱?”
“此事糙民不知當不當說,畢竟也只是猜測,并不敢確定。”村長頓了頓,好半響后,開始開口回道,“因著瓊州是個島,四面環海,也時常會有海災,幾乎每年都要被洪水淹一回,這都還算好的,其中最可怕的是鐵颶,bào雨挾之,橫沖直決,撼聲如雷,小則二三日,大則七八日,大一些的鐵颶,房屋建筑都將悉數被毀。”
村長說話的時候,臉也是發白的,許是想到了過去經歷這些時的qíng景。
蘇婉先是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村長說的鐵颶,估著就是臺風,而且是破壞力超qiáng的那種。
提到臺風,連現代人都一臉后怕,更別提古代了。
蘇婉一顆心頓時往下沉。
村長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在宋子恒的眼神示意下,繼續道:“糙民小時常聽老人說,看到天邊的云卷起來,就像現在這般,不出三日鐵颶就要來了,不過糙民都長這般大,卻是頭一回瞧見云這形狀,以前云沒有卷起時,鐵颶照樣會來,是以做不做準,糙民也不清楚。”
蘇婉和宋子恒就更不清楚了,不過秉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宋子恒沉聲吩咐道:“小綠,你去把小爺找回來,順道通知院外的家丁,用過早飯咱們就盡早啟程,路上會比較趕,他們先把馬喂飽。”
“大人……”村長有些張。
“勞煩村長去像另外兩家知會一聲,咱們立馬要準備出發了。”
“是,糙民這便去他們準備起來。”
宋良辰滿載而歸的回來,幾個小家伙自個兒抱著勝利的果實,并不肯讓大人幫忙。
走進院子,宋良辰便樂呵呵的將用擺抱著的野果子捧到蘇婉面前:“娘,你給我保管,我們要去看大樹樹!”
小綠眼明手快的拿了籃子來接,蘇婉拍了拍他的頭:“乖,跟我去吃早飯,用完咱們就該回去了。”
宋良辰聞言愣了愣,蘇婉雖面上掩飾得很好,他卻似是到了的qíng緒,小聲的問:“娘,有事嗎?”
蘇婉索xing將他抱起來:“無事,只是咱們該回家了。”
宋良辰想了想,不甘愿的撇過頭,沖小伙伴揮手:“今天不能跟你們去看大樹了。”
那個最壯實的名為虎子的小男孩,老大似的擺擺手:“以后隨時可以來看!”
宋良辰這才有些高興了,用力的點頭:“嗯!”
云娘出來招呼孫子和另外兩個孩子:“都進來吃飯罷,你們爹娘也快來了。”
小家伙們不明所以,卻樂得和新認識的小伙伴一塊吃飯,幾個小豆丁排排坐,各自抱著自己的碗大快朵頤,時不時還去別人碗里搶一搶食。
正在用飯期間,村長已經麻利的把人過來了,兩對夫妻并一個婦人,各自都拿著一個包袱,小孩子并無太多行李,可能也怕給蘇婉他們增加麻煩,俱是輕裝上陣。
蘇婉也沒說什麼,其實他們不帶行李都行,到了瓊州,再給他們做新的便是了。
麻利的吃完飯上了車,車外一群家長張又興,qíng緒委實復雜,幾個孩子卻很高興,大概分別這個詞還未在他們小的心靈里產生印象,反倒是能去城里的好消息,讓他們激的一刻也閑不下來。
整個馬車鬧哄哄的,小家伙們圍著宋良辰,嘰嘰喳喳的問他城里怎麼樣。宋良辰等閑也不出門,再說他甭管在瓊州還是到了榕樹村,都覺得新鮮無比,在他眼里都是好玩的地兒,著實沒有高下之分,便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宋良辰機智的換了個概念,跟小伙伴們說起他家有多好玩,能dàng秋千,能放風箏,還能玩很多很多好玩的游戲。
送彈弓給宋良辰的虎子便問:“能掏鳥蛋抓泥鰍嗎?抓了烤來吃,別提多香了!”
宋良辰頓了頓,似是想象了一下有多香,而后堅定的點頭:“有!”
話題又變怎麼掏鳥蛋捉泥鰍了,蘇婉聽了一會兒,見他們說的熱火朝天,沒有要鬧著回家的qíng緒,這才放心下來,往后挪了挪,靠在臉有些嚴肅的宋子恒上。
宋子恒正皺眉沉思,覺悉的子靠過來,習慣xing的手攬住,側頭看了一眼,正對上蘇婉關切的眼神,宋子恒反而笑了笑,安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qíng罷了。”
蘇婉道:“村長也說了那是傳聞,還未曾被應驗過,相公也不必太憂心。”
“我擔心的倒不是這一次。”宋子恒頓了頓,還是解釋道,“我曾在書上看過于鐵颶記載,確實如村長所說,毀滅xing巨大,即使房屋沒被掀翻,田里的莊稼怕也不好的,而更人憂心的是,便是大的鐵颶不來,颶風gān風每年至也會有幾次。”
蘇婉在現代看新聞,當然知道每年都會有好幾場臺風要登陸。還是那句話,古代不比現代,生產力本就低下,種田這事本就有一半是靠天吃飯,幾場臺風一鬧,幾乎農作都要被折騰得顆粒無收,難怪瓊州這地兒窮。
思及此,蘇婉嘆了口氣:“這兒確實不適合種地,若不發展別的,只怕瓊州百姓永遠也別想過上好日子。”
宋子恒也苦笑:“娘子說出了關鍵,然而不種地,百姓又如何能吃飽肚子?”
“相公在此任職三年,總能想到法子。”蘇婉安道,“不如先看看如何部署抗災,若像村長所說,至還有兩三日給咱們準備,便是這回不來,日后也還是用得上。”
“娘子說的是,回去我便召集眾人商討對策。”
宋子恒火急火燎的趕回知州府,已是申時末了,也顧不上休息,抬腳便去了衙門,急召集眾員。
蘇婉剛在廳里坐下,劉媽已經帶著幾個丫鬟過來道:“夫人,們幾個上手比較快,已經可以當值了,您看安排去哪兒更合適?”
“你安排便是。”
劉媽心里已有了譜,聞言便道:“小綠要抓繡嫁了,不如彩霞和彩云在夫人屋里當值,也好讓小綠退下來?彩蝶和彩萍年紀大一些,較為穩妥,可以們照顧小爺。”
“這樣很好。”蘇婉點頭,又道,“幾個孩子安排到廂房,再一人給裁兩新裳,至于大栓他娘……”
半個屁挨著凳子坐的婦人聞言忙站起來:“夫人,民婦在。”
劉媽在來時已經聽小綠說有對雙胞胎兄弟小小年紀沒了爹,夫人就把孤兒寡母都帶回來了,心想就是這位了,不由打量幾眼,婦人穿著倒是樸素,深藍洗得發白的裳,頭上除了簪著一朵不起眼的小百花,別的再無配飾,臉上雖帶著忐忑,倒也能應景的出幾分笑,不是哭喪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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