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地涌退散而去。

好似才突然想起來，陸去世了。

病得不能起的時候，就剩下一把瘦骨嶙峋的骨頭，躺在被子里，很小的一團，臉是很難看的青紫。

陸芷抓著的手一直哭，不明白教訓時中氣十足的怎麼突然就倒下了。

“芷芷別哭。”陸著的頭，“以后去了北都，跟著你爸要乖乖聽話。”說著，嘆息一樣的笑了，“不對……我們芷芷最聽話了，沒有人會不喜歡我們芷芷……啊，陪不了你了。以后你遇到他們……”

話沒說完，眼底的就黯淡下去，最后沉重又沙啞地嘆息了一聲，“芷芷，以后見到人要多笑笑，要討人喜歡，要甜，不容易吃苦。也不要從窗戶出去跑了，保護不了你啦。”

“芷芷，假如有一天，你爸爸出事了，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陸那天說了很多話，陸芷含著眼淚一直點頭，生怕又生氣。

可之后無數個日子，都在想，當時或許就該氣氣老太太，生氣的時候總是最神的。

陸去后沒多久，陸爸爸來接，那會安安靜靜的沒什麼生氣，但是站在霍家門口的時候，含著眼淚，出了一抹笑容。

事過去很久，陸芷恍然想起來，總覺得這段記憶陌生，好像忘記過一次，再回憶起來，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陸臨終時候說的那個他們，到底是誰。

也不知道陸為什麼會篤定爸爸會出事。

現在爸爸也去了，沒人能解答這個問題，陸芷生了疑得不到答案，像是被人堵著嗓子眼兒，只能循著記憶往前慢慢走。

這一片拆遷重新建設，原本的老胡同已經變了商業區和步行街，到都是熱鬧非凡的店鋪，樓和樓之間隔的很遠，半點也看不見當時老城區的影子。

只西邊的護城河還在，從前陸芷住的地方就在河邊上，陸芷循著河走，快走到橋邊的時候停下來，往后看。

那里現在是一家飯店，臨河這一面是刻照人的玻璃窗，里面燈火通明，人滿為患，顯然生意很好。

那里是家，記得，從窗戶翻出來，17步的距離，就到了小橋，一群小孩兒捂著忍著笑，從小橋過去，就徹底擺了陸。

著大口袋站在原地，看了許久，視線里出現了一道悉的影，五十來歲的男人，個子不高，穿著黑羽絨服，剃著短寸，上叼著煙，側笑瞇瞇地跟邊的人說話，出一道月亮型的傷疤，一直從額頭蔓延到耳。

許多年不見，陸芷記憶模糊，但是記得男人額頭上的那道月亮形狀的傷疤，是五六歲的時候遇到人販子，他為了從人販子手里把拉下來，跟對方打架，被對方用酒瓶劃傷的。

那是陸爸爸最好的兄弟，彭潤。陸爸爸不在東城的時候，都是他照看的陸和陸芷。

陸芷有些激，下意識喊了一句，“彭叔叔。”

隔的有點遠，對方似乎也聽見了，四下看了看，視線只從陸芷這邊一掃而過，就接起電話，好似本沒有看見一般，掉頭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陸芷有些莫名，已經抬起來準備打招呼的手放了下去，跟彭潤的腳步往前走。

東城昨晚下了雨，加上接連低溫，太照不到的地方結了一層薄冰，的很。

陸芷今天要工作，穿了一雙比較正式的低跟小皮鞋，走得快就有些，怕跟丟了，又沒其他的聯系方式，只能專心著腳下跟彭潤的腳步。

不知不覺就穿過步行街區，走到一家門頭古樸的茶館，彭潤停了下來，提步進了店面。

陸芷也跟著進門，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門鈴歡迎聲。

茶室里靜謐，有斷續的古琴聲音傳出來，撲鼻除了茶香，還有一淡淡的、悉的香氣，陸芷對味道并不敏，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聞過。

茶室里沒有營業員，只擺了一高山流水的景，墻上掛著萬里江山圖，右手邊是旋轉的木質樓梯。

陸芷提著擺從樓梯上去，快上二樓的時候，就瞧見樓上靠近護城河那一面，用青灰的珠簾隔出一個一個的包間。

一排四個，里燈昏暗，照著珠簾搖搖晃晃，恰到好地遮住了里面大半的風景，從外頭只能看見里面有人。

只瞧見彭潤起珠簾進了最邊上一個包廂，沒有落座。

他面前的太師椅上，坐著的人八風不，從陸芷的角度，能瞧見一只搭在扶手上的手，清瘦、修長，食指上戴著綠寶石的戒指。

還有疊的長，熨帖的有些不近人。

看得正出神，后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你在這里干什麼？”

陸芷倏然回，看著后的人，眉微微一挑，“是你？”

……

鐘紓意有些倦怠地單肘撐著桌面，閉眼緩神。

東城跟滬上接壤，又是港口，港城和澳城與地來往的許多貨都要經過這里，這次跟霍征銘來，不僅僅是因為合作，還因為鐘家在這邊遇到一點棘手的事。

跑了一上午，事才算解決。

對面坐的是鐘父邊的特助鐘良，見這樣，不由關心道：“看你今天一天心都不太好，遇到什麼問題了麼？”

鐘良跟在鐘父邊十余年，鐘紓意是鐘家長，兩人沒打道。他算是比較了解鐘紓意的人之一了。

鐘紓意掀起眼皮，抬手挲著面前的茶杯，“你幫我查個人。”

也有自己的人脈，但依舊選擇向鐘良開口，那就說明，這個人不方便自己手去查。

鐘良挑眉，有些好奇了，“你說。”

“陸芷。”

鐘良有些意外，“霍家那個養，犯到你頭上了？需要家里出手麼？”

鐘紓意輕笑了聲，“不用，我只是好奇而已。讓家里大干戈，還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