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國王的降書是用晉語寫就，事實上在這些西域國家，貴族都以學習晉語為榮，須彌的晉語說得就相當不錯，姬越翻看過降書，烏孫國畢竟是西域霸主，投降的條件也不同于其他西域國，他要求讓自己的三個兒子進晉國皇的后宮為妃，且皇必須為烏孫人生下一名王子，只要姬越答應這個條件，他愿意帶領烏孫人投降。

除此之外，關于投降的種種都沒有提及。

姬越面無表看完降書，目掃向烏孫王叔后的三名材高大，紅發碧眼的烏孫王子，抬手把降書擲下階。

須彌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只道：“烏孫彈丸之地，本不敢與晉爭鋒，但晉兵屠我戰兵，殺我子民，占我國土，烏孫男兒也有氣，如今來降，是為烏孫五十萬平民百姓，如果此等投降條件晉國不接，那麼晉可殺我烏孫人，我烏孫戰兵也可殺進邊郡，殺戮晉人，到時候生靈涂炭，再悔晚矣。”

姬越冷冷地說道：“朕至今未下屠國令，也是為這五十萬條人命，烏孫既然沒有誠意投降，那請諸君歸國等死罷！”

須彌將降書撿起，忽然又道：“陛下難道以為臣此來沒有誠意？烏孫王子個個驍勇，如今僅剩三位，二王子陣前殺敵，失卻左眼仍戰三天，三王子屠軍陣，歷十二戰斬敵過千，六王子年最小，也知保家衛國，此等英烈男兒，莫非還辱沒你晉國不？”

姬越正視了一眼三名烏孫王子，見三人面上都帶著屈辱恨極之，忽然笑了，說道：“既然是為和親而來，那不如留下，靜等朕的大將軍屠滅烏孫如何？到時再讓你們知道，何為我晉國男兒！”

須彌束手就擒，其余三位王子也沒有多余作，四名使者被生生擒下，押至館驛。

兩國戰，不斬來使，姬越沒有殺死這些烏孫使者的意思，但旨意已經追回，一時有些猶豫不決，還是此時經由狄仁杰提醒，才發覺先前幾名使者的不對勁。

狄仁杰在開春時擔任了九卿之一的大鴻臚，原本的大鴻臚犯事被撤，這個位置是姬越特意留下的，掌屬國往，接待使節等事宜，烏孫使者正是由狄仁杰親自接待，據他所說，這些烏孫使者來時個個抑著火氣，面君之后反而都安靜了下來，仔細想來，他們呈上的那份降書也有些問題，竟然是用紙寫就的，而非西域人更習慣的繡字。

事后狄仁杰讓人監視烏孫使者的一舉一，發覺他們進館驛之后就再無流，偶爾眼神集，都沒了朝上那副咄咄人的樣子。

前線休兵無法作假，但烏孫降書里提出的條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姬越不可能接，倒不是說不可能接三個烏孫妃子，而是給烏孫人生下孩子，這是侮辱統之事。

狄仁杰懷疑，這份降書是幾個使者偽造的。

第74章 烏孫郡

偽造降書這種事, 無非兩種可能，一是朝中政黨不和，派遣來的使者中途更換降書, 意圖達相反的目的，二是使者本有問題, 或是他國間人, 或是朝中黨, 意挑撥兩國相爭。

烏孫的國力在西域可算一方霸主，但在龐大的晉帝國面前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誰都知道烏孫如果抵死不降，必然會迎來亡國的結局，區別只在于能消耗晉國多國力罷了，目前來看，這四名使者的意圖很值得商榷。

主使須彌是烏孫國王的叔叔，他以前也曾出使過晉國, 與他游的名士不, 份是可以確定的，另外三名烏孫王子容貌相似, 特征也與前線傳來的消息相符，退一步說, 就算王子是假, 和姬越的關系也不大，重點還是在須彌的上。

姬越采納了狄仁杰的意見, 讓他先去與須彌談，前線戰報都是萬分急, 一來一往十二天, 滅國之戰一旦開啟, 就不是這十二天的事了，姬越給狄仁杰留了三天時間，如果這三天時間不能見到真正的降書容，追回的旨意仍舊會下達。

須彌正襟危坐在館驛的靜室里，出使時穿著自己國家的服飾是一種禮節，在回到館驛之后，他更換了一更為簡潔的西域裳，然后就一直一言不發。

狄仁杰來時，須彌已經斷水斷食一整天了。

這種程度的絕食還沒有到影響思維的地步，狄仁杰在須彌的對面坐下，自己斟了一盞茶，晉國的茶道有許多繁瑣的規矩，狄仁杰僅僅是沖泡了一小塊茶餅，加了點細鹽和陳皮。

須彌看了一眼，忽然開口說道：“先生制茶何以如此糙？”

狄仁杰道：“茶之解，規矩在后。”

須彌點頭道：“事有輕重緩急，禮節本就是上國所制，理自然也在上國。”

狄仁杰聽得出來須彌語氣雖然輕緩，卻帶著淡淡冷意，他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和人對談，極將話語權給別人，沉片刻，開門見山道：“貴國應當是真心來降，貴使更換降書，究竟意在如何？總不會是當真要用國中子民命來全一個守國之義。”

須彌并不意外，他如果真心想要偽造降書，完全可以造得讓人察覺不出來，他看了一眼狄仁杰，問道：“先生是儒家子弟，學過忠義廉恥，倘若有一日，他國開你國門，殺你國民，要你投降，否則就要亡國滅種，你是戰是降？”

狄仁杰并沒有思索，只道：“死戰到底，寸土不退。”

須彌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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