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青皺了皺眉，裝作不悅之態，道：“何人？”心中卻松了口氣，想道：“來的正是時候，不然的話，跟這個潑婦對上，還真的有些棘手。”

那小廝低低說道：“是楚大哥……”

上青一怔，急忙說道：“好，我隨你去。”說罷，便轉頭看一眼季淑，又看看瑤，只對著瑤說道：“今日算你這賤婦運氣好！”又掃季淑一眼，才轉，大模大樣地跟著那小廝離去。

上青離開之后，瑤才又垂淚，向著季淑行禮道謝，道：“嫂子，此番真個多謝嫂子相救了。”

季淑心頭兀自氣憤，卻忍著，說道：“沒事，他也太兇惡了些，怎麼，打了你了麼？”

瑤說道：“不是什麼大事，素日來也經常如此，不過今日尤為……連累嫂子跟我屈了。”

季淑說道：“我吃點委屈不算什麼，你有孕，還要如此氣，怎麼了得？我看今日之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今日說要殺你，改日備不住真的手，你哪里能抗的過他？——不如去告訴太太，讓太太決斷，就教訓他一頓也是好的。”

瑤說道：“不可的，……前日子，為了那件事……我向嫂子哥哥坦白，他心里頭還有氣呢……如今我再去跟太太說，他的心結更深重了，以后越發不會給我好臉看。”

季淑驚道：“莫非你要繼續忍氣吞聲下去？瑤，這樣是不行的。”

瑤哭道：“我本來想在嫂子跟前掩著藏著，別讓嫂子笑話我看不起我，沒想到還是藏不住……如今都被人知道了，若是再鬧大些，我的臉越發沒地方擱了。”

季淑見竟如此弱，實在意外，可惜有心無力，遇上扶不起的阿斗，又能如何？何況這是他們夫妻的事，雖是個嫂嫂，到底也算外人而已，雖然只為了瑤好，說的太多，恐怕瑤反以為居心叵測。

當下季淑便嘆道：“罷了，你不愿見太太，難道我要給你捅出去？給你們二爺知道了，他要是真個敢來找我也就罷了，怕就怕他只把氣出在你上。”

瑤拭淚，說道：“多虧嫂子恤。”

季淑說道：“你好好地保重子，不管如何，你的孩兒是最要的。”

瑤說道：“我知道了。”

此刻跟隨瑤的丫鬟們才靠近過來，季淑想到方才這些人各自逃命，就又有幾分惱意，便呵斥道：“你們方才都跑到哪里去了，就眼睜睜看著你們二爺欺負你們？”

丫鬟們不敢做聲，瑤說道：“們都是被二爺打罵怕了……沒有法子。”

季淑見此刻竟還替這些丫頭開，真是又氣又無奈，心想道：“我替出頭，倒變了惡人，如今我就像是三打白骨jīng里頭的孫悟空，偏生唐僧不領qíng。”

事到如今，季淑便喝道：“你們都留心著，二是有孕的人，你們多幫著護著，二爺若是發作起來，你們就算攔不下，也要想法兒去通知太太邊的人，太太定會替二做主，倘若二因此了胎氣，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又能逃到哪里去？管教一個也逃不！”

丫鬟們這才戰戰兢兢，急忙遵命。而季淑說話間，遠便又有兩個人影探頭探腦地在觀，卻不出來。

季淑不認得，就問說道：“那邊兩個，又是誰人？”

瑤邊兒的丫鬟看了眼，快說道：“回大，那是二爺的兩個姨娘。”季淑冷笑道：“們倒是看起熱鬧來了……”

瑤愧無地自容，垂著頭說道：“我如今是大家伙兒的笑柄了。”

季淑如今是“恨其不幸，怒其不爭”，就嘆口氣，道：“行了，你寬心，好好保養子，生下了孩子再說，不用管那些貓七狗三的。”

瑤深深謝，就被些丫鬟扶著走了。那兩個本在看熱鬧的上青的妾室，見季淑看到們之時，生怕惹禍上，就也飛奔著逃走。

季淑回到屋，夏知chūn曉兩個碎碎念地，說了若gān上青的壞話，把上青地罵了個無完。

季淑卻只是一聲不吭，默默地只是出神，兩個丫鬟見季淑不語，就也收了聲，chūn曉同夏知使了個眼，便出外去了。

片刻，季淑見夏知一人留下，想到方才之事，便問道：“夏知，被打的重麼，讓我看看。”

夏知忙道：“不重的，放心，只是日后要多留心，奴婢看……二爺當真是不懷好意的，奴婢吃了點兒虧不算什麼，若是rǔ，可怎生是好。”

季淑道：“他若真的手，我自他吃不了兜著走……只怕他不敢對我下手，卻拿著你們出氣，唉，讓你委屈了。”

夏知陪著笑，道：“別放在心上，這點兒委屈奴婢還是吃得起的。”

季淑見如此善解人意，便微微一笑。

季淑心中想來想去，覺得上青這刺頭留著實在人不慡，該找個機會教訓他一頓才是。

季淑思量期間，就想到上青yù對自己手之時那突然而來的小廝，如果記得不錯，他當時說的是“楚大哥云云”，難道是楚昭派他來走了上青？

如果真是楚昭，那麼他出面兒的這個時機，是有意為之，或者只是巧合？

夜之后，chūn曉自外頭回來，便竊竊地同夏知不知說些什麼，季淑看見，便問道：“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chūn曉面上喜洋洋地，便要說話。夏知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chūn曉嚇了一跳，看了夏知一眼，便不敢說。

季淑見狀，便知道有事，就問道：“有事就說，省得我從別人哪里聽來，反而會更不高興。”

夏知無奈，就看了chūn曉一眼，chūn曉才說道：“……其實是件兒好事。”

季淑說道：“好事？”

chūn曉忍不住笑，道：“奴婢方才在外頭，見到咱們爺去找二爺，聽聞鬧起來了，爺還手打了二爺呢。”

季淑心頭一跳，忙問道：“打了二爺，這是為何？”

chūn曉得意洋洋地，說道：“自然是因為咱們爺聽說今日二爺當著眾人的面兒要對你手，故而怒了，就把二爺教訓了一頓，——今日這番氣啊，可算是出了。”

夏知在邊兒上瞅著chūn曉，眼中出幾分忐忑之。

季淑皺著眉，卻沒什麼喜，看著chūn曉，問道：“他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二爺白日跟我的事呢？”

chūn曉一怔，眼神就有些飄忽，便道：“大概……是從別人哪里聽來的也說不定，當時恁般多人在場……”

季淑著，問道：“當真？”

chūn曉抖了一下，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恕罪，奴婢……qíng知瞞不過，只好招認，是奴婢……奴婢氣不過二爺如此對待，就、就地跟晚唱說了……晚唱就……”

——晚唱自然要跟暮歸說的，暮歸聽了，便會同上直說，上直聽了……就去找上青……

唉……怎一個字了得。

季淑額頭，本來不想驚上直，一來，不想因，再跟上直扯上理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如今他們這“婚姻”不過名存實亡，只需要查明花醒言忌憚什麼，便可快刀斬麻……二來，卻是為了瑤，上直這一去，上青了教訓，心頭雖然更恨，卻不敢再招惹，可對瑤，卻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沒想到偏給他知道了，知道還罷了，竟還真了手。

只不過……季淑心道：“上直竟為了我跟上青手？唉……這人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當真是屬哈士奇的麼？見誰不順眼了，直接就撲上去咬？”想到這里，卻又覺得有趣，就忍不住一笑。

49.芍藥：綺羅不妒傾城

次日大清早，太太那邊人來，請季淑過去。季淑打了個哈欠，心中就想大概是因為昨日上直打了上青之事，收拾妥當后去了太太的大屋，果然不出所料。

依舊是一副令人別扭的冷面，大太太寒聲道：“你可知道我你來，是為了何事？”

季淑說道：“淑兒不知。”

大太太道：“你不知？昨兒子正為了你，把無瀾打了一頓，你卻還跟沒事人一般？”

季淑說道：“太太有所不知，淑兒自昨日從娘家回來，就一直都未曾見過爺，爺跟誰爭執吵嚷，跟我有何gān系？昨日我回來之后，早早地就睡下了，因此什麼事兒都不曉得，不知太太為何說爺會把二爺打了一頓？”

大太太見不慌不忙這麼說，便有些意外，就道：“你說你昨兒回來未見過子正，那你怎麼又會見到無瀾了呢？”

季淑嘆了口氣，便道：“太太還是不要問了罷，這件事不大好說。”

大太太道：“什麼不大好說，你速速說來！”

季淑說道：“淑兒倒是有心要跟太太從實說來的，只是淑兒曾經應承了二，不可將此事說出去，以免招人笑話……”

大太太道：“什麼笑話，誰笑話？”

正在此時，外頭有人說道：“是大嫂子也在麼？”說話間，便見個明艷的進來，正是上紅嫣，進門來便先同季淑打了個招呼，面對面瞬間，便沖季淑眨了眨眼。季淑一怔。

大太太停了話口，一直等上紅嫣到了跟前，也緩和了面，道：“你怎麼又來了？”

上紅嫣皺眉，說道：“太太不知道，昨兒聽了件事，氣的我睡不著，早早地就起來了。”

大太太怔了怔，說道：“什麼事？”

紅嫣說道：“我就知道沒人敢對太太說的，要不是我耳朵靈，也會被蒙在鼓里，——我聽說昨兒二哥哥發了瘋，想要殺了二嫂子呢。”

大太太一驚，說道：“紅嫣，休要瞎說八道的，你二哥哥素來行事雖然有些無狀，但也是大家子弟，哪里會做出這種事來？何況瑤有了孕，無瀾怎會恁般不知輕重？他們只是小兩口兒拌吵架，何必說的這樣，讓人聽了，像什麼話？”

紅嫣說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那麼多人看著，眾目睽睽的，對了，大嫂當時也在場的，我聽說，若不是大嫂及時攔著，可要出人命的，估計一尸兩命也是有的。”

大太太倒吸一口涼氣，先念了聲：“阿彌陀佛……”才又定睛看了眼紅嫣，又看季淑，說道：“淑兒，紅嫣這話，是真是假，你昨日跟無瀾兩個，是因此爭執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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