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還未及開口,季淑揚聲說道:“是我他來的,他自然就在這里,怎麼有些人我沒有請,就自己來了呢!”
上直一腔的火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季淑堵了回去,當下撇了楚昭,邁步進來,一看瑤也在,臉上的惱怒之便消退了幾分,只說道:“你怎麼如此不像話,平白無故個外仆進來做什麼?”
季淑心道:“這家伙倒是懂得維護自己的良好形象,一看呂瑤在,就收斂了。”
季淑說道:“我當然不是平白無故就他來的。”
上直看看,又看看瑤,見瑤眼紅紅的,臉上還帶著淚,便問道:“瑤怎麼了?是不是你……”
季淑愕然,反而笑道:“喲,合著我真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大壞人了,你是在疑心我欺負瑤麼?”
瑤一聽,急忙起,說道:“哥哥休要誤會嫂子,不是嫂子欺負我,是我……是我做了虧心的事,對不住嫂子,自己想想,實在無地自容才落淚的。”
上直驚道:“這話是怎麼說的?瑤你嫻靜淑德,又怎麼會……”說到這里,便見季淑似笑非笑的雙眼,上直一怔,心頭便明白季淑這一眼的意思:瑤是個嫻靜淑德的,偏偏就是個潑辣yín-dàng的,怎麼瑤就會對不住呢。
上直話沒說完,就也停了下來。
這邊瑤把心一橫,說道:“此事我本來想先跟嫂子請罪,而后再去跟哥哥解釋的,如今哥哥也來了,索xing就在此說明白了……”
季淑說道:“你說的真的是那本冊子之事?此事又跟你有何gān系?”
瑤點點頭,含帶怯,說道:“的確是那本荒唐冊子之事。”
上直略有所悟,說道:“你們說的原來是……瑤,此事同你有何相gān?”
瑤落淚說道:“說起來,此事的罪魁禍首還是我,我聽聞上頭那人,是照著嫂子的樣子畫的,本來天底下之人面目相似,也不足為奇,奈何,竟把嫂子腰間一點花痕也畫了出來。”
季淑同上直兩人對視一眼,上直先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上……”
瑤繼續說道:“大哥哥有所不知,嫂子腰上這一點,我的確是知道的……頭先有一次,嫂子正沐浴完了我進來,丫鬟不在,嫂子我拿了件裳,我就看到了那點……問嫂子,嫂子就同我說了,這一點花痕是天生的,平常不顯,遇上水才會出來。”
季淑挑了挑眉,這件事自然是不能記得。
呂瑤點點頭,說道:“我因此事稀奇,回去之后,就同兩個丫鬟閑談起來,只是覺得有些稀奇古怪,好玩的,……卻沒有別的心思,可是……可是此事不知為何,就被二爺聽了去。”
上直一直不曾吱聲,聽到此刻卻驟然容,道:“什麼,無瀾?”
呂瑤哭道:“正是二爺,二爺那人,原本是個無心的……只是被些閑人拐帶壞了,什麼下作地方也去,……前些日子,二爺吃醉了酒,醉醺醺地回來,說什麼有人要畫一本絕好的簿子,要一個絕的人才好,二爺吃的在興頭上,就跟那些人多說了幾句……”呂瑤淚,有些難以啟齒再說。
此刻上直跟季淑也都有些明了,男人吃醉了酒,什麼糊涂猥瑣的言語說不出來?何況上青那人,平素里還算有幾分正經,吃醉了酒,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認得,就把季淑的這一點說了出來,也是有的。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上直心頭發涼,一時不能做聲。
季淑看了上直一眼,見他臉上略有些失魂落魄之,偏卻說道:“可就憑如此,就說是二爺做的,實在是有些不妥,或許其中另有誤會。”
瑤說道:“所謂‘暗室虧心,神目如電’,我自知自己一時孟làng,泄了機,從而給那些人得了機會,才弄得這樣兒不可收拾,還大哥哥錯怪責了嫂子,我心里實在是過不去忍不得,只能過來向嫂子跟哥哥請罪,哥哥有怪的,就怪在我的上,千萬休要再跟嫂子起口角,委屈了嫂子,那瑤真是萬死莫辭……”
上直道:“此事跟你無關,要怪,也自怪在無瀾上,唉,無瀾怎麼竟這樣……”咬牙切齒,唉聲嘆氣。
瑤哭道:“二爺也是被那些人哄得了心意,才一時不慎說出來的,只不過我聽二爺說,那簿子只有一本,那些人也不敢就大肆做起來……因此若是哥哥得了那簿子,外頭就再也不會有別的了。”
上直怔了怔,本是該寬心的,偏生心里頭越發沉重,就嘆了口氣,一時不知如何。沉默里看了眼季淑,心里頭惶惶地,心道:“原來我果然是錯怪了,這真真是……如何是好?可是,就算是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是無瀾做的怪。”只恨不得把上青揪過來狠狠地打上一頓才好。
季淑見瑤兀自淚漣漣地,就說道:“行了,你不用哭了,你這番心意,我也收到了,何況此事跟你沒什麼gān系,要怪也只怪青二爺而已。”
上直也說道:“是了,瑤你懷有孕,當多多留神才是。”
瑤說道:“哥哥要怪責二爺,我也沒有話說,只不過,二爺本來不壞,只是給外頭那些人帶的……何況二爺這次也不是心的,瑤雖然自知道對不住哥哥嫂子,也沒面目再什麼,卻仍想求哥哥跟嫂子原諒他些個……要知道,此事若是給老爺太太知道了,定然會容不下他的……老太太知道了,也會氣死……”說著又哭。
上直皺著眉,說道:“你放心,無瀾落得如此,我這當哥哥的也不了gān系,我自會教訓他,至于老爺太太那邊,我、我盡量幫他遮掩就是了,難不再惹得老爺太太不痛快麼?”
瑤哭道:“謝謝大哥哥。”
季淑心道:“這的確不是件好事,就算給上直的爹娘知道了,我上也落不了好。”當下就看了上直一眼,卻見他雙眉鎖,坐著不言語。
瑤又道:“如今只求哥哥消氣,嫂子得委屈也消了就好了……對了,方才見嫂子召喚外仆,是否另有事?若是有要事,瑤先退避開……”
季淑怔了怔,才說道:“不用,我他來,也正是為了此事。”說著,就道:“把楚昭進來。”
外頭楚昭進來,行了禮,季淑說道:“楚昭,你方才話說半截,如今繼續說吧。”
如今塵埃落定,這邊兒還沒說什麼,呂瑤就招認了所有,倒是省事。季淑本可以讓楚昭直接離開的,只不過上直先前怪責他,季淑便故意楚昭進來,一來讓上直知道自己并不是無端端召見楚昭,二來,一開始楚昭辦事,事qíng總要有個結果。
不料,楚昭張口,卻說出一番令人意外的話來。
季淑說道:“楚昭,前日我你查探的那件事,你查出來了未曾?”
楚昭垂著頭,道:“回稟,此事我已經查的清楚了。”
季淑漫不經心問道:“那此事是何人所為?”
瑤愧低頭,上直搖頭嘆息,季淑喝一口茶等候,卻聽得楚昭說道:“這件事,多半要落在祈卿的上。”
“噗……”季淑一個愣神,便忍不住噴了口茶,耳畔聽到有人低低“啊”了一聲,似乎甚是意外,季淑目一轉,正巧看到呂瑤極為震驚的表qíng,那雙帶淚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楚昭,一時如見鬼怪。
這真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42.櫻花:何時歸看浙江cháo
季淑一笑抬眼,無視上直投過來的目,道:“楚昭,你方才說什麼?”楚昭道:“回大,仆下查探所知,此事多半跟祈卿有關。”
季淑不慌不忙,道:“這倒是奇了,你有何憑證,說來聽聽。”
楚昭說道:“其一,仆下探聽到祈卿曾當著人面說過自己同的關系匪淺,其二,畫那本冊子的畫手陳籍,是祈卿的好友,兩人過從甚。”
季淑說道:“哦?只有這些?”
楚昭說道:“正是。”
季淑說道:“那你找過陳籍了?他親口說是祈卿指使他的?”
楚昭猶豫,道:“人是沒找到,他似乎躲了起來。”
季淑笑,又問道:“那這一切,都是你憑空推測,無憑無據了?”
楚昭咳嗽了聲,說道:“只因除了他,仆下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瑤神不定,上直沉不語,季淑打量著楚昭,臉上出玩味之,楚昭卻始終垂著頭。
季淑想了片刻,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上直,說道:“爺,你覺得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上直怔了怔,說道:“這個……”看看季淑,又看看呂瑤,才說道:“瑤,這?”
呂瑤神qíng惶惶,猶猶豫豫地道:“哥哥,嫂子,我……我一時也糊涂了……”
季淑便笑道:“方才柳暗花明,誰知道又山重水復?爺若是不在的話,我倒是可以再問一問,如今爺來了,此事自然要爺做主,免得人疑心我會徇私舞弊,不知爺意下如何?”
上直說道:“好。”起道:“楚昭,你同我來。”向外走了兩步,回頭又看季淑,說道:“我帶人去,你可放心?”
季淑笑道:“有什麼不放心的?爺盡管大膽去查,我也等著看到底是誰竟敢這麼大膽,敢在爺的面前睜著眼睛說瞎話。”一邊笑,一邊就看楚昭,那人卻始終都低著頭,看不清是何神。
當下上直便帶了楚昭出去,出到外面,一邊走一邊又吩咐,道:“速人去,把二爺帶來。”
跟隨著的小廝便道:“爺,二爺先前好像急急出門去了。”
上直雙眉皺起,喝道:“多帶幾個家仆,務必要找到二爺,就算是捉也要將他捉回來,另外,給我準備名帖,投到京畿兵馬司,說我要找畫師陳籍,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自始至終楚昭一言不發,只是跟在后頭,上直說完之后,奴仆們一溜煙去照辦。
上直回頭看一眼楚昭,說道:“楚昭,你若是有所瞞,現在說還來得及,倘若給我查出什麼來,那就覆水難收了!”
楚昭皺眉,嘆道:“是仆下駑鈍,有負所托,倘若查的不對,仆下愿意罰。”
半刻鐘的功夫,上青便被家仆“請”了回來,進了書房,見楚昭站在下面,上頭上直坐著,上青便瑟了下,道:“昭,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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