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等就讓他等好了,為什麼非要假裝?
妄圖隔著天大樓的巨大鋼化玻璃外頭的風雪,本就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不摻雜真心的,何需在意能不能對方的心?
待在自己安全的空間欣賞外頭的狂風暴雪,管它嘶吼飛舞些什麼,只要搖不了我,跟我就沒有關系。我為什麼要去管風的形,去在乎雪的消融?
煩躁地抖去傘上的水珠,門口沒有紀晨風的蹤影,正要掏手機給他打電話,面前的玻璃門就推開了。紀晨風手里提著超市的購袋,大步從里頭走了出來。
“抱歉,還要讓你冒雨來接我。”
蹭去額角落的雨水,因為寒冷,我沒控制住,小小地打了個哆嗦。
紀晨風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等走到我跟前,已經形了深深的褶皺。
“服都了……”他喃喃著,將自己的圍巾了下來,沒得商量地纏到了我的脖子上。
圍巾帶著他的溫,瞬間快要凍僵的軀暖和了起來。給了圍巾不算完,他隨后放下購袋,又利落地了自己的大,作勢要為我披上。
“你干什麼?”我連忙制止他。
他里頭就穿了件半高領的黑,將外套和圍巾都給我,就靠那件風的,撐不撐傘意義都不大了,這跟直接走在風雨里有什麼區別?
戲都演到這份兒上了,不差最后兩百米。
“把服穿好。”
“可是你看起來很冷……”他抓著自己的大,有些遲疑。
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我說:“有這個就夠了。”
紀晨風還有些猶豫:“那我們換一下外套吧?”
我直接把口袋里的折疊傘丟給他,自己率先走進了雨里。
“桑念!”
他在后頭我,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短暫停下腳步。
“我的你穿不上。”說罷趁他連傘都沒撐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出“”的回饋,是一場漫長的冒。
哪怕回房間就洗了熱水澡,完了全裹好棉被,飯都是紀晨風端到床邊喂我吃的,第二天還是冒了。
嗓子啞了,鼻子也塞住了,頭還作痛,很不舒服。所幸沒有發燒。直到一個禮拜后,這場冒才徹底痊愈。
一切皆由鎖門而起,不想再給自己找事,那之后便任由紀晨風每天用自己的方式我起床,再沒阻止過他。
雨連綿的周日,是紀晨風休息的日子,也是我去墓園祭拜桑夫人的日子。
早上八點,許汐載著莫妮卡來酒店接我。一上車,莫妮卡從前座回過頭,探究地打量我,盯得我怪不自在。
“看什麼?”
與許汐一樣,穿著一肅穆的黑,懷里捧著一束艷的鮮花,聞言笑了笑,問:“你是不是談了?不然好端端的公寓不住,為什麼跑來住酒店?怕我們撞破你好事啊?”
人真可怕,差不多完全猜中了。
“因為有人總是不請自來,要拖著我曬太,我只好到酒店躲清靜,避免的擾。”我將黑鍋扣在了許汐頭上。
“我那是為你好,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呢!”許汐勇甩鍋。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搞這套‘為你好’理論了?”我涼涼笑道。
“從你變個傷小姨心的混蛋開始。”
“麗莎,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莫妮卡摻和進來,用滿是做作的語調道,“你的心只能為我而傷。”
許汐沉默片刻,道:“……你跟誰學得這麼油腔調?”
“油嗎?我還以為很聽。”
“下次不許說了……”
“你好冷酷哦!”
這一打岔,我住酒店的事就這麼含糊了過去,一路上無論是莫妮卡還是許汐都沒再提起。
我們到墓地時,桑正白也已經到了。墓碑前放著許婉怡生前最吃的水果蛋糕,兩邊點著香燭,還放著一束鮮紅的玫瑰。每年忌日,這些東西都由桑正白親自準備,從不假他人。
許汐和許婉怡十分相似,圓眼睛鵝蛋臉,笑起來明艷人,眉眼間一英氣,自信到整個人都閃閃發。
可能是怕睹思人,無論是桑家還是許家,有關許婉怡的照片還有生前用過的東西都被束之高閣。唯一留下痕跡的,便是桑正白現在住著的小別墅,幾十年來完好留存著當初親自設計的模樣。這也是哪怕桑正白再有錢,都沒有更換過住房的原因。
天上沉沉的,天氣又冷又,似乎隨時都會落下一場雨來。
莫妮卡將懷里的花束遞給許汐,由擺到墓碑前。許汐接過了,將花束挨在玫瑰花旁,隨后了三支香點燃,朝墓碑拜了三拜。
“姐姐,我們來看你了。”
墓園仿佛有著一特殊的魔力,能帶走人所有快樂的緒,讓每個人都變消沉的木偶——每年用同樣的表,做著同樣的事。
小時候我特別討厭桑夫人的忌日。一到這一天,大家都會變得愁眉苦臉,而我的存在也會顯得尤為尷尬。
桑夫人的忌日,生命的最后一天,卻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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