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三日之後, 晏白薇應約而至。
槐風裹夾著熱浪一茬一茬地撲在人臉上,只餘下一清淡的香氣和熱氣。
晏白薇從馬車上下來時就見著一位姑娘也從另一頭的馬車上下來,淺杏鋪針直袖錦緞裳,配上紫藍的曳地, 耳上掛著填地開石耳環。看這打扮就猜出怕就是李欣月。果不其然, 等令鴛也從馬車上下來時就見著朝著這姑娘招呼著,“欣月——”
兩人挪步過去, 那李欣月看了一眼晏白薇隨即笑起來, “這位就是阿鴛口中的三嫂嫂吧?果然聞名不如一見,當真是生得如遠山芙蓉一般, 般般畫。”
晏白薇笑著點頭, “李姑娘也是人面桃花,猶如海棠醉日。”
令鴛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倆要不要這般對著互誇啊?也太顯得過于諂了吧?”
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
晏白薇和李欣月兩人互看一眼也忍不住笑起來, 這般互誇確實有些浮于表面了。
正此時, 門口又落了一輛馬車,那馬車雖是簡潔卻也不失去華貴, 單是車頭上那兩串珠子就知道價值不低。
三人紛紛看去,就見著從車上下來一男子。
如果說剛剛晏白薇和李欣月那場互誇對子來說也不算太過,那眼前這男子若也用著海棠芙蓉相比卻也算是相得益彰, 恰如其分。
晏白薇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麽漂亮的男子,若是換個姑娘的裳,再仔細梳妝打扮一番, 在這京城不知又有多男子生為之醉。
令鴛和李欣月見著來人,都跟著出聲來, “葉三先生。”
晏白薇一愣,這就是那位葉三先生?竟不知生是得這般模樣。若是早知道是這般樣子, 怕是都要懷疑這些人是沖著這張臉來的。
那葉三先生從一旁進到門之後,茶鋪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和唏噓聲。只是,他好似也習慣了這般沒怎麽在意就去了後面。
令鴛和李欣月看著人進去之後這才拉著晏白薇也跟著一起進去。因為之前令鴛們就是定的二樓的雅間,因此這即便是延期了鋪子裏還是按著原先的位置留的座兒。
三人進到鋪子之後就直奔雅間而去。
晏白薇低頭看了一眼下面的座位,確實賓客滿座,男男皆有,可謂是人聲鼎沸了。
店裏的夥計很快上了茶水和果子點心來,然後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下頭又是一陣喧囂。
接著就見著剛剛那位葉三先生一素款款往臺子上落了座。
待他坐定,場下忽然只聽得那葉三先生手中的扇子悠悠展開來,他慢慢了口茶,而後才悠悠說起當今時新的畫本子裏的故事來。
晏白薇從前不來聽這些,若非要排解消遣一定要看這種折子戲倒喜歡自己看書。
因為覺得別人說的一定會帶著自己的緒,不如自己去會。
可今日,聽這葉三先生徐徐道來,緒的起伏不過于激烈也不過于低沉,且沒有了那醒木的提醒,竟讓晏白薇聽進去了。
甚至跟著這位葉三先生的緒波起來,還有種同的心緒。
等一出唱罷,場下便響起陣陣喝彩聲。晏白薇這才從那故事中醒豁過來,看過去,覺得這葉三先生看著年紀輕輕的,說起故事來倒是緒飽滿,尤其那傷心之更是讓人容。好似飽經風霜一般,這讓晏白薇還是詫異的。
等一出戲講罷,那葉三站起來,朝著衆人行了個禮,神平靜,這才退下場去。
令鴛和李欣月回過神來,一陣唏噓,不免憾地道,“這才說到關鍵彩之,可惜就沒了,只怕又得下回了。”
晏白薇出聲問到,“那下次是何時?”
令鴛解釋道,“一般這葉三先生都是隔幾天天來說一回,不過偶爾的時候即便是說好了的日子卻也會告假,譬如上次就是。”
如此說他并不是像其他那些說書人一般日日都來的。
晏白薇點點頭,站起來,往下瞧了瞧,見著那葉三先生似乎已經往後廳去了,于是朝著令鴛們道,“我出去一下。”
而後就跟著往樓下去,剛從樓梯拐角過來就聽見那葉三先生同那鋪子裏的夥計道,“上頭月字間的可是令家四姑娘?”
那夥計點點頭,“正是。”
葉三先生隨即問道,“那剛剛旁邊那位姑娘難不也是令家的?我看來時是和同那位令四姑娘一起來的。”
那夥計撓撓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晏白薇原先是對這位葉三先生有過一些猜忌,可剛剛聽他說這畫本子確實驚豔,這會兒過來是想尋個機會搭話試探試探的,卻不曾想正好遇到了這出。
這葉三一個混于市井的應該從來沒見過們,如何知道令鴛是令府的?又為何對十分關注呢?
這個葉三到底是什麽人?
葉三沖那夥計擺擺手,“知道了。”
夥計正要往一邊去,卻聽見葉三先生又將他住,“這幾日,我就不來茶鋪說書了。回頭你替我跟你們掌櫃說一聲。”
說罷也不管那夥計的回應就往外去了。
那夥計看著已經大步流星往外去的葉三先生只得搖搖頭,一臉不屑地道,“不過是個落魄的公子哥,還真當自己是匹爺了。”
晏白薇見著人走了,這才往前來,朝那夥計遞了幾塊碎銀子過來,“剛剛那位就是葉三先生嗎?這兩日府中祖母想尋個解悶的,可又挪不步子,不知道這位小哥可否告知那葉三先生家住何?我想去問問看他是否願意去府上說些畫本子。”
夥計看著手裏的銀子笑著道,“姑娘,不是我說,這位葉三公子可是清高得很。若不是我家掌櫃曾經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救過他,只怕他也不會來這種地方說書的。畢竟好歹——”
說到這裏,那夥計趕頓住了。隨即笑嘻嘻地道,“反正啊姑娘,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葉三先生不是有錢就能請的。”
晏白薇出一副為難的表又遞了一些銀子過來,“無妨,小哥只管說就是,我去請請即便他不來也算是全了我一片孝心。”
夥計看在銀子的面子上想了想這才說出那葉三先生的居,“就在甲家巷子那邊,最不起眼的那個門就是葉三先生的住了。”
晏白薇忽而想起剛剛這葉三的馬車,為何馬車那般華貴住卻是最破舊的?
不過還是道過了謝這才回了雅間。
令鴛一見著就立即站起來,“哎呀三嫂嫂你這去了好久我還正準備讓人去尋你了呢。”
晏白薇笑笑,“剛剛去後面待得久了,不過這不是回來了嗎?”
令鴛也沒再追問,“三嫂嫂我和欣月打算一會兒陪去綢緞莊,幫看看裳的料子。三嫂嫂不如也一起去看看?我看這次回來你裳也都是原來的,不如做新的?”
晏白薇搖搖頭,“不了,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這些,而且府上也還有事,你三哥哥就快回來了,我呀,得把園子拾掇好。”
令鴛一聽也沒再勉強,“既是如此,那我便和欣月去了,回頭若是看見好看的料子,我就讓那掌櫃留著到時再同你去看看。”
晏白薇笑了笑,“好。”
令鴛又看了一眼外頭“那三嫂嫂你就坐我的馬車就是了,我和欣月一起坐的就行。”
晏白薇也沒客氣,跟著就出了茶鋪。
等回去了府中,就讓人去喚了白刃來。
白刃此次跟著回來也就一直待在這新園中,又因為令沛未回他也沒什麽太多的事。
不一會他人就到了屋,拱手對著晏白薇道,“夫人,不知差我過來何事?”
晏白薇道,“有件事還得麻煩白將軍,甲家巷子最不起眼的那房子的主人,我想請人派人盯著他最近的舉。另外,還希白將軍去幫我查查在紅笙茶鋪說書的那位葉三先生。”
白刃立即道,“是,我這就去辦。”
“要悄悄的,不要驚旁人。”晏白薇提醒道。
“是,夫人放心就是。”
赤烈烈,肆木怒長,不覺又是幾日過去。
令澤的傷雖然還沒愈合好,但好在是那傷口的兩端位置已經結痂了。消息傳來時,晏白薇心中終于是松了口氣。
而隨著這好消息跟而來的,還有白刃那邊的消息。
這幾日白刃仔細查過葉三的背景。竟發現此人并不姓葉,而是姓徐,徐正初。
說起來也曾算是高門大戶,殷實鼎盛之家。更為重要的是這徐家當年也是京城人氏,只因為徐家家主徐明開獲事被貶去了邊地,只能攜著妻兒一起。
再後來,徐明開去世,徐正初的母親沒多久也跟著離開,而徐家只有徐正初一子,至此,徐正初就消失了。
晏白薇聽著這些,不免有些發沉,“如此說來,這葉三先生也是個苦人。那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京城?”
白刃朝著繼續道,“這正是我要同夫人講的,這徐正初會出現在京城還是因為楚家。”
“楚家?楚馨曼?”
白刃點點頭,“正是,我在查徐家的時候發現這徐家和楚家曾經關系不錯,後來徐家被貶之後兩家便沒有了往來,不過兩年前,這徐正初就來了京城,我打聽到,正是楚家施了援手,這徐正初從邊地離開之後便就在鹽城一家私塾做教書先生。”
“鹽城?不是離京城不遠嗎?”
白刃點頭,“正式,後來楚家得知了此事便就將人接回了京,原先好像是說讓其楚家營生的一鋪子做管事。只是不知道為何後來去了那茶鋪說書。”
晏白薇想起那茶鋪夥計的話,“不是說他是因為那茶鋪掌櫃救過他命所以才去的嗎?”
白刃也有些疑,“茶鋪我沒有查到相關消息,不如我再去查查這茶鋪掌櫃?”
晏白薇想了想搖搖頭,“你繼續說,這葉三,也就是這徐正初是何時去的茶鋪?”
白刃想了想,“約就是在去年近年底的時候。”
去年年底?去年年底不就正是和令沛婚之後的那個時候?
晏白薇眉凝重,在屋子走了一圈,然後對著白刃道,“你再去查查,這徐正初和楚馨曼可有什麽關系,還有,去問問看那茶鋪子裏他之前說那些京城軼事都是些什麽故事。”
天氣陡然變得悶熱異常,青灰的天,將朦將朧,好似有一場大雨好似傾盆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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