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第 15 章

晏白薇當即一愣，“三爺怎麽了？”

話音剛落，就見著青鋒背著令沛從園子進了來。

一眼過去就瞧見其臉蒼白得嚇人。

從臺階上下來將人扶住往床榻去，“這是怎麽了？”

待將人放下青鋒這才道，“爺這是胃疾犯了。”

胃疾？

元伯是說過令沛胃弱，可卻不知所謂的胃弱竟是這般模樣。

一邊吩咐著雲夏去拿些蜂水過來，一邊著人去請大夫，然後又才問道，“中間可是發生什麽事了？為何搞得這般嚴重？”

青鋒拱手道，“爺前天出城辦事胃就不太舒服，這一路也沒顧上飯食，昨天一天不過就著水吃了幾張餅，到晚上的時候便更難了。強撐到今天早上，不曾想是馬都上不了了。如此這般撐到回城，人就疼得暈了過去。”

晏白薇柳眉微蹙，哪有人這般不顧惜自己的？

將令沛的外下來，又幫著了鞋，這才拿了水過來對著青鋒道，“這是蜂水，喝些或許胃會好些，你且幫著將人扶住些。”

關于胃疾，晏白薇也見過，原先晏白清小的時候有段時間也總是肚子痛，吃什麽吐什麽，晚上也難以睡，那會兒便一邊給晏白清講故事一邊哄著喝些蜂水睡覺才能安穩些。

《本草綱目》中記載，營衛，潤髒腑，通三焦，調脾胃。

令沛此時必然是胃裏了損傷，想來喝些蜂水進去，興許也能緩解一二。

約喂了小半碗，這才將人放下來，拉過被子來，替人蓋上。

“三爺胃疾既是這般嚴重怎麽也不見他平時吃藥？”晏白薇問道。

元伯兩手一攤，“咱們爺忙起來跟陀螺似的，本顧及不上，夫人也不是沒勸過，可爺也是不聽啊。要說這般胃疾發作也不是頭回了，可每回好了就忘了上次的痛，又不聽勸，如此往複，這胃疾便也就越來越難治了。”

晏白薇平常見著令沛都是客客氣氣的模樣，竟沒想到他還固執。

“胃疾可大可小，只怕往後還是要多當心些才是。”

“誰說不是呢？只盼著夫人能多勸勸。”元伯道。

許是那蜂水喝下去起了些效果，這會兒令沛不似先前那般一直眉頭皺，只是人還是不清醒。

這時只聽得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晏白薇往外看去，見著令老太太正被鐘藍攙扶著，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園子這邊來。

“好端端的，怎麽就病了？這出門不是都還沒事嗎？”人還未到床榻便先開了口。

晏白薇趕起往前，屈膝請安，“祖母，母親。”

屋裏其他人也跟著福禮，“老夫人，夫人。”

令老太太一屁坐到床邊，“說了多次了，沛哥兒朝事繁忙，讓你們好生照顧著，瞧瞧，就是這樣照顧的？”

一邊說一邊覰了一眼晏白薇，分明是在說。

鐘藍見著想要緩和緩和氣氛，還沒開口就被令老太太給堵住了，“你別說話，我是老了可還是看得明白。”

鐘藍無奈，看了晏白薇一眼只好住了口。

恰在這時，仆從帶著大夫進了園子。

令老太太這才暫時停了口。

大夫看過之後，說是胃脘痛，又有些食洩，加上這幾日天氣寒涼，用食不規又拖了一日這才嚴重了。

不過好在令沛是習武之人，子還算朗，用些藥再調理調理會慢慢恢複的。

聽見這般說，大家這才都松了口氣，好在是來勢兇險，但終究是沒有大事。

令老太太讓人跟著大夫去拿藥，又對著鐘藍道，“沛哥兒這胃疾就沒法治？”

鐘藍回道，“沛哥兒這病說起來也是老病了，這冬就已經犯過兩次了，說到底終究是需要調理的病，怕是還得慢慢來。”

令老太太眉頭一挑，再次將目投向晏白薇，“這為人婦為人妻當明白何為重要何為第一，別天天裝賣弱的，當自己是個閨房千金，在本分之事上卻毫無建樹。”

晏白薇連忙應道，“孫媳謹記教誨。”

“記著有什麽用？也不知是造了哪門子的孽障惹了這樣的親事。今天我就把話放這裏了，若是沛哥兒胃疾再鬧出今日這般驚險的事來，玉京園所有的人都得問罪！”

見著令老太太了怒，衆人紛紛下跪，“謹記老夫人教誨。”

令老太太又坐了會兒，這才起離開。

鐘藍沒急著出門，待令老太太出了屋子這才朝晏白薇道，“老夫人是關心則，你別太往心裏去，好好照顧沛哥兒。”

晏白薇點點頭，“祖母教誨得在理，母親放心，我會照顧好三爺的。”

鐘藍拍拍的肩往這才出了門。

待一衆人出了園子，晏白薇嘆了口氣，這才往洗手架上走過去擰了一塊布子，一邊往床榻前走一邊道，“雲夏，再去換盆水來吧。”

雖說令老太太今日的話是嚴厲了些，但有一點確實沒說錯，是沒有照顧好令沛。

有胃疾這事并不是不知道，可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在別的事上用的心并不算多。

而也低估了令沛的病，沒想到發作起來這般厲害。

原本的心思就是要照顧好令沛，做好三夫人本職之事，可如今哪裏做好了？

說到底，還是不夠上心。

這麽想著，心裏的自責更甚。

小心地用布子替令沛了臉和手，又將炭盆拉到了床跟前。輕輕放下床幔，這才搬了張椅子過來守在跟前。

待雲夏換了水進來，又吩咐道，“一會兒藥拿回來了你且去廚房守著些，這用藥忌切莫疏忽了。”

雲夏點點頭，“姑娘放心，我這就去，斷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晏白薇在屋子裏坐了會兒，這才又拿起那本飲食劄記看了起來。

山藥、南瓜、小米、高粱、蘋果、紅薯、山楂、蘿蔔都是不錯的養胃食材，配合一些、羊、菇子一類的食材，不僅能保證營養，對胃也是極有好的。

想了想又去找了一本書冊來，這是一本原先從一個書攤上買的一本食單記，上面記錄了不菜。

一頁頁翻起來，將一些菜圈了出來。

這令沛的飲食看來還得重新調整，記得這有胃疾的人得食多餐，以溫胃平燥滋潤之為主，還得食辛辣、酒食一類的東西。

不僅如此，夜之後還得要忌口，不能過多過飽。

這般想來心裏不免又開始計較起來。

倒也是個細致活兒，總歸是得慢慢來。

期間，拿起小勺，端起煨在一旁的蜂水小心又慢慢量喂了幾口進去。

雖是了口，但還是流出不，晏白薇拿起自己的絹帕慢慢將角的蜂水了。

忽然，床上的人了，不覺就皺起了眉頭，晏白薇低聲喚他，“三爺？可還是哪裏不舒服？”

可惜床上的人并無反應，仍舊眉頭深鎖。

晏白薇嘆了口氣，“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就不懂惜自己呢？”

往外看了看，藥還沒過來，只得又掖了被子坐了回來。

就這般反複了幾次，終于見著藥端了過來。

元伯立在一旁，“夫人，不若還是我來吧？”

晏白薇搖搖頭，“還是我來吧。”

青鋒從外頭將令沛扶坐起來，這才緩慢地一點點喂著藥，一碗不大點的藥竟足足喂了一刻多鐘。

但好在藥是大部分都吞了進去。

隔了會兒再看，令沛眉頭舒展了些，想來是藥起了效用。

讓雲夏守在床邊，自己則去了小廚房。

令沛這一天都沒進食，肚子必然空空的，如今苦藥下肚，醒來之後也不知道會不會惡心，便打算做個姜紅薯甜湯，姜去寒，紅薯暖胃，應該是用的。

這邊將將做好，就見有仆從來喚，“夫人，雲夏姑娘讓你趕過去呢。”

一進門就見雲夏正在擰布子。

“怎麽了這是？”

雲夏急忙道，“姑娘，姑爺好像起熱了，剛剛我聽見去看便見著姑爺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起熱？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快去元伯過來。”晏白薇接過布子就往床邊去了。

用手了，確實有些燙，將布子覆上去，一時也有些慌神。

元伯和青鋒急急忙忙趕過來，“夫人——”

晏白薇站起來，“三爺的病好像又反複了，不如再去請大夫來看看？”

元伯朝著拱手道，“夫人先別急，爺往常犯胃疾時也總用藥之後發熱的況，大夫說這般況是藥起效的關系，只要過去也就無大礙了。”

“這樣麽？”

晏白薇緩了口氣，“我還以為這是病又反複了，確定不會有什麽事？”

元伯笑了笑，“夫人這是太張了。”

能不張麽？本來就有些自責，如今若是還照顧不好令沛，那的愧疚可就更深了。

只怕到時令老太太真問起罪來，怕就不是抄抄佛經那麽簡單了。

朝著元伯和青鋒道，“如此，我在這裏看著便是了，你們且先回去歇息吧，若有事我再去喚你們。”

青鋒本來還想堅持留下來，卻被元伯拉往一邊，“如此，便辛苦夫人了。”

說罷就拽著人出了門。

等出了門來，青鋒不解道，“元伯，你就不怕夫人一個人累著了？我在也好有個照應啊。”

元伯一腳踢在他屁上，“你懂什麽？”

青鋒：“......”

晏白薇重新坐下來，又了令沛的額頭，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

反反複複不停試探額頭溫度，又反反複複地換了不知道多次布子。

終于覺得額頭溫度涼了下來這才松了口氣。

坐在床頭，打了個哈欠，守著守著就有些眼皮打架。

使勁搖了搖頭，重新打起神來，可終究沒敵過眼皮打架，頭一歪，靠著床柱就睡了過去。

天際漸漸出晨曦，屋子裏的炭火燃了大半，雖是看不見炭火星子，但屋裏暖意融融的，與外頭天凝地閉的景形鮮明對比。

床上的人輕輕擡了下胳膊，卻覺得有些發沉，扭了扭了脖頸慢慢轉過頭去，這才發現自己胳膊上擱著晏白薇的手。

令沛一愣，這是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