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命運齒 12

又等了幾分鐘, 還不見開門，他們達一致，往那邊走去。按下開門鈕後, 房門打開, 卻見床上沒有人, 兩個人靠在牆上。莉莉婭白著一張小臉，正在角落裏喃喃念著咒語, 上披著被子，懷裏抱著昏睡的鄭媛。聽見門響，猛地往那邊看, 見是同伴過來了, 眼睛裏流下淚水。

薛辛喊了一聲“媛媛！”, 快步上前把鄭媛接了過去。靈微道長給把了把脈, 道：“消耗過度，無礙。”

文森特看向莉莉婭：“柯安怎麽了？”

莉莉婭眼淚再次簌簌下來，哽咽著告訴了他們今晚發生的事。

和薛新陳桐還有文森特那邊的寒冷不同, 們這邊簡直像個火爐一樣熱。可熱尚能忍，房間的牆壁卻徹底變形，變形從牆壁的一角開始, 接著，另一個巨大的機械從變形緩緩碾過來, 其它金屬塊也被推著移，牆壁不斷收攏, 房間空間一再。最後, 們被趕往了房門附近。

能生存的空間越來越狹小, 上下左右的方向全部顛倒了, 整個房間都在小, 最後們三個只能抱一團，在門口。

莉莉婭說到這裏，了口氣，說：“像夾在熱面包裏的火一樣……我們的骨頭和都變形了，但它還是在收攏，它肯定是要把我們醬……媛媛姐讓我們不要到開門按鈕，但實在沒有辦法了……柯安到了那裏，門開了，……掉出去了。”

郁飛塵：“那時候門外是什麽？”

“好像是……別的機。看不清楚，我們聽見柯安了幾聲……就再也沒聽見了。然後，我也被過去了，是媛媛姐拉住了我。把我塞在角落裏，然後自己撐著牆壁，抱著我不掉下去。我拼命念空間咒語，但是不知道有沒有用……就這樣撐了好久，房間慢慢變回原狀，媛媛姐就昏過去了。”

薛辛嘆了口氣，道：“熱是因為你們三個人提供的能源過多，但空間是房間bug了，你們恐怕有人弄錯石頭了。”

郁飛塵道：“去看八條的房間。”

八條的房間裏寂靜無聲，寒氣鋪面而來，一枚微微變形的徽章靜靜躺在地板上。沒人知道昨晚這枚徽章在房間裏經歷了什麽，但從徽章上的痕來看，應該和莉莉婭三人昨晚遭遇的況差不多。

郁飛塵撿起側面出裂的金屬校徽，從書桌屜裏找出錘子，直接把它砸開了。

校徽拆開後，裏面有碎屑狀的紅黑晶石，夾層裏還有一張指甲蓋大小的莎草紙殘片，上面用黑墨水繪制了一些難懂的符號——果然不簡單。

他們猜對了。莎草紙是魔法品，校徽則是副本監視他們的道。

陳桐還是有些不明就裏。問：“到底咋回事？”

這次白松已經懂了，開始解釋。郁飛塵覺得這兩人的語言系是相通的，通起來尤其迅速。

“首先，這學院裏管我們的是機，不是人。”

“是。”

“我們的校徽是份證，看見這個份證，喇叭就知道拿證的人是幾號，什麽了。”

“確實。喇叭只認校徽，不認人。咱們每天帶著校徽去上課，就相當于上班打卡了。”

“很對。但是不認識人，怎麽能判斷這個人死沒死呢？”

“那只能校徽破了，就覺得人死了唄。”陳桐恍然大悟：“這他媽的喇叭就是個弱智啊！看起來像個攝像頭，其實就是個播音。只能按時間播放xxx課到了，然後應到哪個校徽破了，就播報xxx不合格。其實它本不會改卷子啊！”

恍然大悟的陳桐用力拍了拍白松的被：“我還真讓它給唬住了！我還覺得這世界多高級呢。”

白松被這一拍給弄去了半條命，虛弱地說：“不是不高級，而是這才是機的思維。一個産品在測試環節裏出問題了，零件就會壞，零件壞了，就等于不合格。這是個給機上的學院，不是給人上的。”

“在理。”陳桐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所以說上課前我們登記了宿舍號，三個妹子是一個宿舍，晚上，三個妹子挑出來的能源就從傳送帶上送到了這個宿舍裏。但妹子裏面有個人出錯了，于是宿舍運行錯，畫家妹子死了。再然後，妹子的校徽被機壞，喇叭應出來了，但這是文森特兄弟的校徽，所以傻喇叭播報文森特不及格……我懂了，草，曲裏拐彎的。”

沒辦法，用人的思路去理解機的機制，就是這麽……曲裏拐彎。

陳桐嘆氣：“接著怎麽辦？”

就在這時，鄭媛轉醒。薛辛給灌下今日份的早餐：“媛媛，你怎麽樣？”

鄭媛虛弱地看了一眼大家，看見減員不太多，才出稍微松懈的神：“我還好。”

薛辛握著的手，眼裏明明百集，卻只能幹地念出的名字：“媛媛……”

這次鄭媛沒把手出來。陳桐見狀道：“嗨，這不就好了嗎？生命多珍貴，別浪費在吵架生氣上嘛。”

確實，生命很珍貴，因為上課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蒸汽火車依然在門口等著他們，再次雲霄飛車過後，抵達的地點和前兩天不同。上次是一個高大的走廊，每個教室門口設有首雕塑，這次，從車窗向外去，裏面是個有扶梯的曲折回廊，回廊口兩側各有一個人形機械偶雕塑，機械偶穿長尾禮服，帶圓形禮帽，單手平放前，手心裏懸空托著一個的陀螺儀，構陀螺儀的幾個同心圓環緩緩旋轉著，充滿神的。

郁飛塵有種預，今天的課可能和前兩天質不同。但他沒法去親驗了。

前面的人紛紛起離開座位，郁飛塵卻沒，而是摘下自己的校徽，放在了安菲爾手中。

安菲爾會意，收攏五指接過齒校徽，別在了自己的校徽附近。

郁飛塵道：“你們去，我留在車上。”

不能被困在設計好的上課流程中，必須主去探索整個堡壘。但堡壘結構錯綜複雜，并且隨機械運轉千變萬化，還沒有為人類設計的通路，一旦貿然踏出腳步，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郁飛塵看著車窗上的一道劃痕——這是昨天他用袖扣劃出來的，今天還在，說明接大家上下課的是同一輛火車。

符合預期，計劃可以順利進行了。他昨晚思考得出的唯一方法就是——留在這輛火車上。火車去哪裏，他就跟著車也抵達那地方。下課時間一到了，這輛火車會再次來到教室門口，把大家接回宿舍，這樣，他依然能夠安全回到宿舍。

當然也不排除一種況——火車就停在這裏等大家下課，他在車上待了個寂寞。但這不像堡壘的作風，連學生們的宿舍都要在睡覺時間被投到另外的運轉當中，想必不舍得讓一輛運載量這麽大的通工待在這裏空耗時間。

話一出口，大家臉上紛紛出恍然大悟的神，陳桐更是道：“絕啦。這不就打敵人部了嗎！郁同學你放心，我們就算是累死在流水線，也一定會幫你打卡，幫你完今天的任務的。”

靈微道長卻眉頭微鎖：“此地極為險惡，你孤前去，未必妥當。”

郁飛塵也知道不妥。但是，世上沒有一個選擇是能百分之百保證自己安全的。它們之間的區別無非是一些勝算大，一些勝算小而已。甚至，有不同的路可以選，已經是最順利的一種況了。

而且這次還有安菲爾在教室裏，沒有後顧之憂。

安菲爾對他點了點頭，郁飛塵知道這人是在表示：我會讓你的校徽順利完今天的課程任務。

于是他也放心把因暈轉而虛弱的安菲爾到了白松手裏。

白松心驚膽戰，心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大哥走了，照顧不好嫂子你必定兩肋刀。

白松肋骨作痛。

安菲爾回頭再次看向郁飛塵，年人的眼睛是漂亮的杏核狀，微垂下眼睫的時候，仿佛有很多話要說。最後，他說：“不要冒險。”

郁飛塵表示知道。

其餘人也跟著叮囑了他，而後依次下車，這時郁飛塵卻注意到有一個人始終沒有說話，而且，從最開始就沒有下車的打算。

——文森特。

終于，他看見文森特起，轉看向他的方向，栗發青年五俊秀，眼裏卻神冷冷：“一個人危險，我和你一起去。”

郁飛塵和他對視，角同樣噙著一點冰冷的笑意：“好。”

文森特的話過了他的耳朵，直接翻譯了“之前人多眼雜，今天月黑風高，正好手。”

不巧，郁飛塵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時間之神看來還真是視他為眼中釘，不惜放棄自己的課程任務也要對他下手。

文森特淡淡看著郁飛塵，猶如看向一個死人。

但這人回敬他的眼神并不是個死人該有的樣子。既漫不經心，又勝券在握，像只牙齒上沾了的狼，只是披了一層溫文爾雅的外套。不過文森特不在意，他心中已經劃過千百個計劃。

像是覺到了兩人之間的異常，車廂裏突兀地死寂下來，汽笛聲長鳴，格外空曠可怖。

就在這時，文森特手腕忽然傳來微微發涼的力道。

他呼吸忽然一滯，古怪的覺浮上心頭，不由垂首。

五纖細修長的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腕，力度明明幾近于無，卻不容一悖逆。淡金長發松松垂下，看不清神，只能看見一個寂靜得驚心魄的廓。

而這年握住他的左手上，一枚漆黑的印記自華麗的宮廷式白緞袖口掩映下生長而出，刻手背，線條極為鋒利冰冷。

——那是一座方尖塔。

郁飛塵抱臂看著文森特，不知道這人犯了什麽病，為何突然變了沉默的雕塑。

這時安菲爾恰與文森特錯而過，作從容自然。下一刻，郁飛塵聽見淡漠的年嗓音道：“去吧。”

明明是安菲爾的聲音，卻不像是在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