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針無痛針打下去,雖然依舊痛,但季云蘇已然覺得在承范圍,為了不讓莊晏擔心,索也就忍著,哼哼聲都沒有。
莊晏時不時給額頭的汗,陪著說話,話剛說兩句,電話就響了。
他拿起一看,對季云蘇道:“是老師的電話,我馬上回來。”
季云蘇點點頭,等他走了,才咬著牙小聲哼哼。
莊晏走出產房,電話一通,就傳來魏宏的咆哮聲。
“你剛才給我發的什麼東西?我老花眼看不清字,你親口跟我說。”
莊晏靠著墻,語氣隨意,卻又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辭呈,您盡快批了,一會兒我還得去領結婚證。”
魏宏要氣瘋了,“莊晏,你這是要死我。”
“當初您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完,以后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希老師能全。”莊晏話說完,又一個來電進來。
他趕道:“孩子出生后,我會帶著孩子和老婆時常去看您和師母。”
魏宏還待要說,電話就被掛了。
他氣得兩眼發黑,看著電腦上的離職申請,半晌都說不出話。
醫院里,莊晏接通了另一個電話,開口就喊,“媽,我們在婦產大樓二樓201。”
陶桂紅腳步飛快,“我上來了。”
不一會兒,樓梯口就傳來陶桂紅的聲音,“還沒生吧?”
“還沒。”莊晏放下手機走過去,“證件都帶齊了嗎?”
“齊了齊了,戶口本份證照片都帶了。”陶桂紅一面往產房走,一面從包里拿出證件遞給莊晏。
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腳步聲。
陶桂紅下意識扭頭一看,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穿得花枝招展,看得出來上了年紀,但風韻猶存。
只看了一眼就準備進產房,誰知那高跟鞋越發快了,甚至著急招呼,“親家母,哎呦親家母,可算見到你了,我沒來遲吧,我兒媳婦還沒生吧?”
陶桂紅腳下一頓,驚訝地看向來人,又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莊晏,漸漸與腦海中的記憶重疊。
季云蘇其實給看過莊晏父母的照片,都是網上那種活圖,修過,陶桂紅才乍看沒認出人來。
不過對于莊晏與其父母的關系,也知道,都是為人父母,自然心疼莊晏,一時也沒好開口,只能干笑著。
莊晏皺著眉,“你來干什麼?”
余蓮心里其實沒底,但面上裝得好,瞪了莊晏一眼,“兒媳婦都要生了,我不來醫院應該在哪里?你想讓我背上惡婆婆的名號嗎?”
陶桂紅和事佬似的打著哈哈,畢竟是看的兒,來都來了,總不可能讓人走,便道:“人還在待產室,進去看看。”
有陶桂紅幫襯,余蓮底氣足了,踩著高跟鞋走進待產室。
季云蘇早就聽到他們的聲音,這會兒人也坐起來。
余蓮表現得最激,從包里拿出一個沉香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支玉鐲,一看就很貴重。
“這是莊家祖傳的,我又特意找大師看過,可以保母子平安。”不由分說給季云蘇戴上。
季云蘇愣愣的,視線看向站在后方的莊晏,見他沒有特別的緒,才笑著道了聲謝。
余蓮越發高興了,又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這次是一套金首飾,轉手就塞進陶桂紅的手里,頗是熱。
“親家母啊,初次見面沒什麼準備,小小心意別嫌棄。”
陶桂紅連連擺手,“這使不得,你快收回去。”
“哎呀親家母。”余蓮一口一個親家母,越喊越順口,“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我又沒有其他準備,你可別嫌俗氣。”
兩人推來推去,最后陶桂紅實在沒辦法,只能不好意思地收下。
護士這時候推開門,對屋的人道:“外面有位姓莊的先生,說是來看兒媳婦,是你們家屬嗎?”
余蓮眉頭一擰,高跟鞋噠噠踩出去,站在門口沒好氣道:“你來干什麼?”
莊震天哼一聲,“你能來我就不能來,誰規定的?”
“我規定的,我跟你八字不合,你趕快走。再說,這里是產房,你進來不合適。”余蓮擋在門口。
又是來看兒的,陶桂紅走出去,在門口與莊震天問好,但礙于男有別,也沒說請進的話。
莊震天顯然知道陶桂紅的份,臉上堆上笑,很客氣道:“親家母,我是莊晏的爸,初次見面,沒什麼準備,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收下。”
說著,拿出一張小本子遞上。
陶桂紅一眼就看到封面上“房產證”三個字,愣了愣,這次死活不肯收了。
“這真的使不得,我們有地方住,這房子真不用。”
莊震天繼續表達好意,“我們房子多,這套也一直沒人住,最近剛裝修出來,你們留著,想住就住,不想住也可以賣掉。”
陶桂紅哪敢接,連道使不得。
正好護士走過來,提醒道:“家屬們看過產婦之后,可以在等候室等待,現在最好讓產婦靜心休息,保存力,待產室只需要留一名家屬照顧。”
“我來照顧。”余蓮立馬自告勇,“我是婆婆,理應照顧兒媳婦。”
陶桂紅心里卻不信任,心想婆婆怎麼有親媽周到,便客氣道:“我來,怎麼好意思讓長輩端茶倒水,我這個當媽的照顧孩子才是應該。”
這種事莊震天便不參與,“我去等候室等著,一起過去?”他目看向莊晏。
莊晏卻徑直往室走,“我留下來照顧,這是我的妻兒,媽你去休息,放心,我會照顧好。”
余蓮知道那一聲“媽”不是喊,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喊別人媽卻喊得那麼順,親媽卻是一聲也不喊,這種覺,挫敗得讓余蓮不知如何是好。
鼻子有點酸,只能落荒而逃,“那我也去等候室等,有什麼況我。”
高跟鞋又如來時那麼匆匆離開。
陶桂紅看了一眼,知道兒婿好,婿想留下,也不好反對,便道:“那我先出去等著,有事打電話。”
人都走了,最后待產室里只剩下莊晏。
“本來想今天離職,明天和你去領證,沒想到孩子先出生了。”莊晏垂下眼,憾道。
預產期其實還有幾天,他原本計劃今天能將單位那邊的事收尾,但現在孩子出生,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季云蘇一驚,“領證,可是...”
“我剛剛提了辭呈,雖然還有一點收尾工作,但都是簡單的事,別人也可以做。”
季云蘇明白他的意思,急道:“可是...”
“我不想有份束縛,之前也說的是只干兩年,現在提前結束,是因為該我做的,我已經做完了。對我而言,任何工作都有意義,我不是為了你才離職,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只是選擇對我更有意義的事。”
季云蘇看著他眼里的紅,聲音哽咽,“所以你這些天一直在熬夜加班,甚至整夜不睡,就是為了....”
“我是為了我自己。”莊晏抱住,輕輕吻掉臉頰上的淚痕,“我很自私,這些都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他不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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