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見外甥端水過來，笑著接了，問，“覺怎麼樣，好些沒？”

“沒事了。”秦特說。

“怎麼沒事，那是吹口氣就能好的？”林晚照站起來，“做午飯。”

三個兒子，誰都別閑坐沙發喝茶。一個洗菜一個切菜一個調麻醬，秦特也想幫忙，林晚照說，“你把茶幾收拾收拾吧。”

北方人吃火鍋都是醮麻醬，老三從麻醬瓶里挖出麻醬，兌上芝麻油費力攪著，一邊小聲說，“咱媽氣還沒消哪。”

往年都是媽媽做飯，本不讓他們手，今年這是怎麼了，什麼都讓他們做。

老二“咔嚓”一聲切下金針菇的部，“哪兒痛快的起來，我見著外甥都覺著可憐。”他問一句，“大姐什麼時候過來？這要是變更監護權，得大姐出面吧。”

“這孩子多大了？”老大說，“我記得跟飛飛同年。”

“嗯，飛飛九月生日，這孩子六月生日。

啪！啪！啪！

筷子打在碗沿，老三飛快攪著麻醬，麻醬香和芝麻油的混合香氣逸的滿廚房，干的麻醬慢慢打流淌的醬。老三吸吸鼻子，“這孩子什麼來著？”

長相結實的大白菜被搬到菜板上，先剝開外面幾片放的不大新鮮的白菜葉仍了，老二切個白菜頭，“我記得名字別致的。”

“秦特。”昨天是老大開院門見到秦特，還幫著付了出租車費。老大把洗好的金針菇放在菜籃里控水，“真作孽，MD，姓秦的沒好下場。”

老三問，“還真要打司？”

“興許咱媽就是嚇唬嚇唬姓秦的，昨兒晚上又驗傷又檢，難道咱家掏錢？這事能沒個說法？”老二角微翹，“別說，昨晚咱媽那氣勢，當真不得了，嚇人一跳！”

收拾完茶幾，想到廚房給舅舅們幫忙的秦特聽到舅舅們的話，覺著這會兒進去不大好，就沒進去。

老三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放下麻醬碗跑出去，打個電話給妻子，說妻子兒子在電話里給爺爺拜年。老爺子接電話接的高興，尤其是聽著小孫子聲氣的說話，臉上皺紋綻放，一邊笑一邊點頭，“好好好，一定給咱們個大紅包。跟你說兩句吧。”

林晚看老頭子笑的跟個老傻子似的，本沒接電話，冷淡的一眼皮，“不用說了，我沒什麼要說的。”

老頭子一手捂著手機的聲筒，一邊兒說，“跟孩子說兩句。孩子給你拜年哪。”

“不想說！”林晚將水杯在茶幾上重重一撂，臉隨之沉了下來。老頭子不敢再勸，自己走遠些跟孫子說話，“你在忙，以后再說吧。”

老三悄悄下脖子，也不敢跟老媽搭話。看來老媽對兒媳婦孫子沒回老家過年的事，真的很生氣。

接下來，二兒媳三兒媳的拜年電話，林晚哪個都沒接。

秦特擔憂的看向姥姥，不知道姥姥為什麼生氣。很想勸勸，又不知要說什麼才能讓姥姥消氣。

一時埋怨自己笨，連好話都不會說。

覺到秦特的視線，林晚想起來，還沒給這孩子過年紅包哪。走到里屋，從柜上層的鞋盒里拿出兩個紅包，到客廳給秦特，笑著說，“新年啦。這是我跟你姥爺給你的歲錢。祝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秦特雙手接過，紅包并不厚，卻是激的臉頰有些泛紅，“謝謝姥姥，謝謝姥爺。”倒不是沒收到過歲錢，只是以前過年，每次爸爸、繼母給的歲錢，總會被弟弟要走。不給，弟弟就會各種作弄，不敢不給。

秦特著紅包，姥姥家沒有人要搶的紅包，握在手里，紅包殼上印著新年屬相，簡單的四個大字：新春快樂。

新春快樂。

秦特心里歡喜的很，可又遇到難題，這紅包要放在哪里。秦特帶著討好，把紅包遞還給姥姥，“姥姥，你幫我拿著吧。我不知道放哪里，也不知道怎麼花。”

擱上輩子，也是林晚照替秦特收著。是真的替孩子收著，后來這孩子結婚時，一分不差的拿給了這孩子。

那時，是擔心孩子年紀小，不知道存錢。

這一次，林晚照想了想，時代不一樣了，外頭同齡的孩子們，哪個有不知道怎麼花錢的？大孫朵朵比秦特小兩歲，更是花錢沒數，什麼吃的用的都講究牌子。

林晚照也不喜歡的還是秦特眼中的討好。

重活一回，就是要活個痛快，就見不得這種委屈。林晚照說，“給你就是你的，自己拿著，愿意攢就攢著，愿意花就花！”

秦特看姥姥是真要給，又說一聲，“謝謝姥姥。”

林晚照這孩子的頭，心都了下來，“自己拿著，想買什麼買什麼。”

秦特點頭，“那我先放起來。”

回屋，想擱妝臺的屜里，又覺著家里來人多，萬一被人拿走怎麼辦？視線在屋里逡巡一圈，秦特選擇大柜。

大柜里放的都是些整理好的舊，疊放的很整齊，秦特將紅包塞舊層里。可塞進去才想起來，還沒看紅包里有多錢。以前從來不在乎里頭有多錢，因為有也不是的。

這一次不同，姥姥說給，姥姥說讓自己拿著，讓自己想買什麼買什麼。

客廳里電視機的聲音傳來，的心怦怦怦跳的好快，秦特打開紅包，出一手指進去，把錢按住出來，一個里面是一張爺爺，另一個里面也是一張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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