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凌驍傲慢又強勢，目中無人，不可一世，可從未想過，這麼一個人，竟也學會了通達理。

林氏從里間走出來，月瑤便迎上去攙扶：“娘。”

“我好像聽到二郎的聲音了，他來了？”

小丫鬟道：“侯爺是來了，但好像忽然有急事，就先走了，說改日再來給老夫人請安。”

林氏嗔怪：“這孩子，朝中事忙就忙他的就是了，還一大早跑來給我問什麼安。”

月瑤咬了咬，也許是想多了，他怎麼可能特意來這兒等？他顯然是特意來給林氏請安，心正好，看到就順帶大發慈悲了。

也是，他昨日才在宮中和心上人見過面，瞧那樣子大概是和好了，所以他心好，對也仁慈了許多。

如此想來，倒是說得通了。

月瑤心雀躍了幾分，不管什麼緣由，總歸日子好過了，也樂得自在。

給林氏請過安之后，月瑤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香室制香。

春兒幾個小丫鬟幫著月瑤打下手，如今們跟著學制香，也學了些皮，各有分工，能給月瑤省不事兒。

“夫人，這香材快不夠用了，沉香只剩下一小袋了，還有龍腦香那些香材都快見底了。”春兒道。

月瑤繞過去查看清點了一下：“那明日去城外的碼頭采買吧。”

如今香鋪生意好，用料也多，城的鋪子不一定能有這麼大的貨量，而且價格也不便宜，倒不如去城外專門貨運的碼頭問問，興許能尋到更好的貨源。

“夫人要去嗎？”

月瑤揚起笑來：“去。”

凌驍都許隨意出門了，當然要親自去。

凌驍踩著夜回府，赤影便已經在候著了。

“侯爺。”

凌驍從他邊走過去，頭也沒回的問：“今日出門了？”

赤影忽然后怕的心驚跳，他才想起來，侯爺似乎很稱呼大夫人，侯爺總是稱呼“”。

從前忽略的種種，如今才發現全是細節。

“大夫人今日沒出門，就在院中制香，但好像明日要出門，春兒吩咐車夫備車來著。”

“去哪兒？”

“說是去城外碼頭上采買香材。”

凌驍輕哼一聲：“一個小鋪子，倒是上心，當真是閑的慌。”

赤影默然。

凌驍睨他一眼：“明日什麼時候？”

“明早辰時出門。”

-

次日清晨，月瑤早早的起床，簡單梳妝了一下，一襲月白細棉布長，發髻挽在后面，用淺藍發帶束起來，系了個蝴蝶結，干凈利落的打扮，連釵環都沒用。

腳步輕盈，發髻后面的發帶隨風飄起來，溫婉又不失靈。

走到府門口，馬車已經備好，車夫早候著了，赤影也等在那里。

“大夫人。”

月瑤點點頭，提著子便要上車。

卻忽然聽到小廝的問候聲：“侯爺。”

回頭看去，是凌驍。

“侯爺也要出門？”問道。

現在對他態度客氣多了，月瑤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凌驍對客氣了，自然也要投桃報李的。

凌驍淡聲道：“嗯，去城外碼頭一趟。”

月瑤一愣：“侯爺也去碼頭？”

“查貨，你要去？”

月瑤想了想，還是點頭：“我想去碼頭上采買香材。”

凌驍翻上馬，轉頭看一眼：“還不走？”

月瑤呆了一呆，和凌驍一起去？

但也只是順路，況且城外碼頭魚龍混雜的，有凌驍在倒是安全的，畢竟這世上沒人比他更危險。

月瑤便也只好上了車。

赤影和劍霜默默的騎馬跟在后面，神復雜。

現在已經快夏了，車窗簾子都換了輕薄的細紗，凌驍策馬走在馬車旁邊，余都能看到在車做什麼。

翻著一本小冊子，拿著筆勾勾畫畫，算著要買什麼香材，買多，還記著城鋪子里賣的價格。

他聽林氏說，用了陛下給的所有賞銀，投在了那香鋪上，還很費了一番心思。

不過一間鋪子，也值得這樣在意。

“侯爺。”

月瑤掀開了車窗簾子，探頭出來。

凌驍神冷淡的轉頭看：“怎麼？”

“若是侯爺有急事，不如先走吧，我們馬車走得慢。”

“不急。”

凌驍語氣散漫：“我直接去查容易打草驚蛇，倒不如跟著你這行家去碼頭借口采買香材，先探一探虛實。”

“行家”二字，聽的月瑤耳發燙，這夸人的話從凌驍里說出來，怎麼總像是諷刺。

“哦。”

凌驍慢悠悠的騎著馬，隨口問：“怎麼想開香鋪的？”

“我爹從前在香鋪做賬房，我自小就在香鋪里打轉，學了些手藝。”月瑤說起香鋪，眼里多了些彩，有些狡黠的得意。

凌驍看一眼，了微揚的角：“你師倒還得意。”

“這有什麼，各憑本事。”月瑤輕哼一聲。

況且學的也就是最基本的制香法子，如今鋪子里的香料，可都是自己研制出來的。

眼里見的鋒芒，好似從前順低垂的眉眼里藏匿的小，破殼而出。

他們難得有這樣和諧的時候。

他看著得意的小臉，角到底還是溢出些笑意來。

“口氣是不小，本事卻不知有沒有。”

月瑤一本正經：“我若是沒這個把握，自然是不會輕易投那麼多錢開鋪子的，我去年就開始自己制香了，夫君都夸我香制的好，比鎮上尋常香鋪里的香都好，還說過兩年便給我開個香鋪，定能賺大錢。”

凌驍眼里的笑消散了干凈。

所以才費那麼大心思開這個香鋪。

凌驍著韁繩的手了，腔里堵著躁郁，憋悶的不過氣來。

月瑤想到凌塵，眸也黯然了幾分，如今終于開起了夢寐以求的香鋪，夫君卻已經不在了。

方才還輕松的氣氛，瞬間凝滯。

馬車徐徐走出城門，守城的軍一見凌驍帶著，立即放行，抱拳行禮。

月瑤正要放下車窗簾子坐回車，卻忽然看到前面十里亭一輛馬車停在附近，一個姑娘神焦灼的站在亭子里眺著。

有些眼。

月瑤又探頭細看一眼，眸一閃，是那日在宮中見過的秦姑娘。

月瑤腦子里瞬間千回百轉，難道凌驍不是來辦事，而是來私會的？！

可下一瞬，一騎快馬從遠奔來，停在了十里亭外，一個年輕男子風塵仆仆的翻下馬。

然后那位秦姑娘撲進了他的懷里。

月瑤瞳孔驟，驚得臉都變了一變，有些僵的轉頭去看凌驍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