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栩生頭疼,“這是您親家捅的簍子,您不管?”
“不管。”
“婿面子也不賣?”
“不賣。”
陸栩生牙疼,“岳丈,您這是公報私仇。”
程明昱神沒有半分變化,反而溫聲問他,
“車汗的事還要料理多久,安安生産時能陪在邊嗎?”
陸栩生信誓旦旦拍著脯,
“車汗不重要,安安最重要,生産我一定回京,”說完問程明昱,
“這樣能批了嗎?”
“不能。”
陸栩生氣得將那疊賬目拾起,揚長往外走,立在門口了一眼天,
“喲,終于雪過天晴了,我幹脆將岳母接陸府住上一陣。”
程明昱:“.......”
陸栩生不在府上這段時日,夏芙一月有大半時候住在陸家,沐勳便在雲南王府,陸府和四川總督府三家來回玩耍,小孩子融的很快,整日騎馬狩獵,玩的不亦樂乎。
有夏芙這位雲南王妃鎮著,王氏那邊風平浪靜,十分配合,程亦安這胎養得安心。
只是夏芙一旦住在陸府,程明昱見就十分不便了。
程明昱看著陸栩生背影十分頭疼,三個婿,就屬他最不老實。
陸栩生拿著賬目徑直往書房來。
結果皇帝去了後宮,陸栩生撲了個空,幹脆倚著一把圈椅打起瞌睡。
頃,皇帝回來了,繞過屏風瞅見陸栩生闔眼休息,那劍眉蹙得的,一看就不高興。
皇帝最怕陸栩生不高興,陸栩生一不高興,倒黴的是他,于是悄悄退出來問留守的劉喜,
“誰又惹這位祖宗了?”
劉喜幹笑了一陣,“在程首輔和小程大人那了釘子回來。”然後又將始末一說,皇帝嘆道,“這程明昱和程亦彥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批了就是,朕難道還能看著邊關將帥言而無信,失信于士兵麽?”
劉喜立即替程家父子說話,“陛下這是錯怪了,人家小程大人管著國庫,每一筆銀子均是百姓的汗錢,他能來麽?所有開支必須先走預算再合賬,若是臨時的開支,至得閣批準,六萬兩也不是小數目,他打回來讓閣再合一合不奇怪,若非小程大人這般打細算,就咱們鄭閣老那子,國庫銀子再多也看不住。”
“再說了,最近每個衙門都在報賬,兵部開支比預算要超出上百萬兩白銀,各衙門都眼紅著,這裏開了口子,其他衙門就兜不住了,程大人也有他的苦衷。”
劉喜還有一句話沒說,人家姻親幾個私下決定了,皇帝你放心麽?
其實大家都是聰明人,四川總督功高之下舍了一個把柄給皇帝,陸栩生明知道皇帝兜得住卻去捅戶部和閣的簍子是告訴皇帝,他們不是一條心,程明昱就更不用說了,他向來秉公執法,只要是錯的,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在朝廷混跡多年,哪個又不是人,君臣一臺戲,就這麽和和唱著吧。
皇帝啞然失笑,這才踱步進書房。
陸栩生聽見靜,立即起施禮,皇帝見他無打采,就知道孩子委屈了,
“行了行了,這事朕替你兜了。”
“從朕私庫出,不走國庫,不走戶部,閣和戶部無話可說。”
皇帝這麽做目的有三,其一,告訴四川總督,你的簍子朕替你擔了,你親家不賣你面子,朕賣,其二,收攏邊關將士之心,其三,也算是變相支持程明昱,告訴朝,瞧,人家婿面子都不賣,大家夥就別想走首輔路子。
陸栩生逮著了機會就告狀,“陛下,程明昱太可恨了,非得臣來您這摳錢,我看他這個首輔是不想當了,正好我媳婦生産在即,讓他去前線,這首輔我替他當。”
皇帝敲了他一記腦門,不理會他的胡言語,
問他道,“又立了大功,這次打算要什麽賞賜?”
陸栩生訕笑,“這回捅了這麽個簍子,惹得兵部戶部和都督府幾位大帥不滿,賞什麽的就算了,您兜住這六萬兩,臣就恩戴德了。”
皇帝懷疑陸栩生是故意的。
一年立了兩項大功,風頭無二,朝野難保沒人眼紅陸栩生,暗中給他遞刀子,與其等別人下手,還不如自己對自己下手,陸栩生還年輕,往後在朝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功高震主對他不利。
鬧了這麽一出,他便“安穩”了。
皇帝也得保護陸栩生,
“明面上朕就不賞你了,四川總督那邊朕不追究,這次的事都算在你頭上,朕私下賞你。”
陸栩生笑問,“陛下賞我什麽?”
皇帝了他肩頭,“前幾日江南那座金礦挖出來了,除了充實國庫,監也進貢了兩箱金子給朕,朕賞一箱金條給你。”
風頭下去了,又得了實實在在的好,陸栩生目的達到,是夜,喜滋滋帶著一箱子金條回府,足足一百條,程亦安坐在床榻看著那金閃閃的錦箱,有些傻眼,
“夫君,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金子?”
瞧瞧,高興得連夫君都喚出來了。
為了這聲“夫君”,他上刀山下火海容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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