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nbsp;nbsp; 槐蔭夢（5）

◎我這是已經死了麽？為何人死之後，還可以有痛覺呢。◎

終篇

郭子儀踉踉蹌蹌行了老遠，仍在恍惚之中，他就這麽帶著那些銀錢和隨攜帶的玉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郭府是不能再回去的了，郭子儀用盡了盤纏，也一路行乞到了都。抱著運氣的想法，他想再回去尋尋那個老嫗，也就是他的祖母。

沒想到最終讓他找到了祖母，老人已經奄奄一息，病重宿在街頭。

郭子儀看著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時間悲欣集。他尋了臨近一個村中的神廟，將祖母安置在那裏，又用行乞得來的銀錢換得了一些湯藥給祖母喝。可祖母風寒，病膏肓了，也沒什麽時日好活了。老人聽見郭子儀敘說了這麽多年發生的事，眼裏只剩了哀傷，已經連話也說不出了。這麽多年的苦，很快就要結束了。

郭子儀最後守在祖母的邊，想要盡孝彌補多年來的虧欠。神廟很大，足以遮風擋雨，為老人侍奉湯藥，平日就為村民們寫些書信作為營生，換取一些食糧，照顧祖母度日。他不知道祖母究竟還能活多久，但只要活一日，他就要盡一日的孝，把這麽多年沒能盡到的孝心都盡力彌補。

這村子雖小，不過百來戶人家，但民風淳樸，知曉這對祖孫境艱難，借宿廟中，并不遷怒，還經常送些吃食過來。

村裏的小孩子們也經常喜歡來廟中找他念書玩。這個書生文縐縐的，說起話來引章據典，有文化。

無意間，他聽到科舉放榜的消息，也上街看了一回。沒想到果真他考中進士。只可惜，他今生功名路已經斷送，現如今，只有那支玉筆在這破廟中陪著他。

祖母是在剛剛到來的冬日裏咽氣的。那一天雨雪紛紛，如泣如訴。

郭子儀只一單逃出來，也沒有多餘的可以寒.他看了眼窗外的雨雪，仍是一頭沖了出去，長久以來的抑終于在此時得到了釋放，他奔跑著吼著，悲痛著自己的一生。

他用自己隨的玉佩換得了一些銀錢，買了一口薄棺材，盛了祖母，連夜求村裏人給安葬在關公廟後頭的荒地上。這一番下來，他安排了祖母的後世，自己卻染了風寒，沒多久，也歿在廟中了。

村裏的好心人發現後，準備將他也葬在了祖母旁，那老嫗的墳前不遠還有一個石亭。沒人知道這個年輕書生什麽名字，又是從何來的，只知道他說話很有文采，對待祖母拳拳孝心，一直侍奉到了老人最後，料理了後事，只可惜，這麽年輕就也得了風寒死了。

這事須得幾個膽大又有力氣的壯年來做，他們將郭子儀擡到了挖好的一人長的土坑中，足有好幾米深。于是大家就這麽你一鍬我一鍬的往坑裏填土。

泥沙漸漸沒過了他的，有一些沙灑在臉上，還有一些微微的痛。郭子儀只覺奇特：我這是已經死了麽？為何人死之後，還可以有痛覺呢。

這麽想著，“郭子儀”突然肩膀上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喚他：“快醒醒，醒過來，小陳！”

“郭子儀”閉著雙眼，分辨出那聲音究竟在說什麽。“小陳”是誰？他不是郭子儀麽？

宛禾夢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不對，使出最後一分清明讓自己不這夢魘的控制。在意識渙散的最後一刻，到口袋裏的那片槐樹葉，趕掏了出來，用盡全力氣撕碎了它，槐樹香瞬間鼻，使得以保留最後一清明了夢。

下一秒，很快發現自己置于一片春野之上。雖然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幻境，可宛禾依然彈不得，只能跟隨著夢中人、場景不停移，仿佛在看一場漫長的電影。

此時，面前突然有人在說話。宛禾睜開眼，向前去，竟然是周爽同奈斯，可是他們的穿著與說話的口氣似乎有些不對。宛禾利用夢中殘存的神志分辨了許久，才聽清楚他們說的話。

周爽說道：“久久不出門，天外山已大好了！茂山兄，待你我金榜題名之時，我們定要縱馬看盡長安花，就像今日一樣，是這等的灑與肆意。”

奈斯也附和道：“是啊，人都在屋子裏憋壞了。你說我們如此苦讀，若是這次中不了……”

周爽笑著拍拍奈斯的肩膀，直爽道：“不會的，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這次一定會考中的！”

奈斯也點點頭道：“嗯，希我倆這次都能考中。也不枉你我苦讀這麽多年。”

宛禾在他們後，皺了眉頭。原來兩人皆已經夢，經歷的是別人的一生和劇。奈斯似乎扮演的是茂山的，至于周爽，宛禾還沒搞清楚他是什麽角。

不知道究竟是誰給他們設置了這樣一場夢境，似乎只有進了石亭的人才能發這個夢。就當是旁觀一場劇本殺吧，宛禾只能耐著子往下看。

奈斯靜靜看著周爽。

“你看著我做什麽？”周爽驚奇道。

奈斯不好意思收回了眼神，喃喃道：“沒什麽，就是覺得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周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真誠笑道：“我亦是如此。咱們倆，茍富貴無相忘。”

第一幕很快就完結了，宛禾在接下來的劇中很快分辨清楚周爽“扮演”的是一個做郭靜安的人，也理清楚了接下來的劇。這兩人本是同窗好友關系，不過一人得志家立業，而另外一人名落孫山，境艱難。

宛禾跟著場景變化了一路，也認出了劉瑩“扮演”的薛玉瓶，以及丁瑞妮“扮演”的婆母。

林鶴語“扮演”則是那個薛玉瓶一直帶在邊，最為溫堅強的母，早年喪夫，子早殤，便獨自過活，將郭子儀看是自己的孩子。至于年後的郭子儀，則是小陳化的。孩子們似乎魂魄未定，尚且都沒有夢，應該還在石亭中睡著，他們同宛禾不同，本就不了這場夢中來。

直到宛禾看到寧澈“扮演”的阿七如此忠心，放走了郭子儀，自己頂了罪責，很快被投判了死刑。這才有些意識到，看來大家會被跟自己在秉最相似的那個人吸引，從而化為那個人，開始了這一場角扮演。比如寧澈，他同阿七的共同點都在于，一片赤忱，為了自己理想的一切，甘願付出生命。

直到郭靜安去耀州赴任的途中，這蔣茂山竟心生歹意，將攀援著藤蔓的郭靜安給暗算殘害了，還死不見。之後，他利用自己僞善的面容，天換日，頂替了郭靜安的份，接管了他的妻兒和部下隨從。

此後多年一直風平浪靜，直到年後的郭子儀踏上了回鄉趕考的路，到了自己當年的祖母，收獲了全部的真相。郭子儀沖之下，為父報仇，為阿七所救，逃了回來，侍奉病弱的祖母料理完後事，也結束了自己這無限唏噓的一生，他尚在弱冠之中，本該中了進士之後，有著自己好的前塵。他的母親為他忍辱負重多年，只為了看到他平安長至年，卻并未能如意。

宛禾曾在這場戲的中途嘗試過去跟他們進行對話，卻發現他們只不過都把自己當了空氣。甚至用自己的去接近隊友們，卻發現自己的甚至是明的，能穿過去。

一直嘗試喚醒石亭中的自己，可這尊居然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宛禾終于嘗試看到了石亭中沉睡著的自己和大家。只見所有人都雙目閉，靠在石柱上睡夢沉沉，完全沒人意識到自己正在夢中經歷著別人的人生。

又試了幾個手決都不管用，更沒辦法喚醒大家。正在手足無措之際，宛禾跟著夢中的郭子儀和祖母一同來到了這座神廟。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座郭子儀祖孫二人最後棲的神廟，就是節目組想要指引他們去找到的古廟。

宛禾繼續心平氣和在廟中目睹了郭子儀祖孫兩最後的人生。這郭子儀果然是個有風骨的書生，即便鄉親們多授給了他什麽吃食，他都會默默地幫別人一件事作為回報。不管是代寫書信，還是幫忙搬東西做力活。

廟裏撿來的破竹床上，老祖母病弱不堪，仿佛一陣風過去就要熄滅的微黯燭。郭子儀就這麽天帶完的守在老人邊，也并不能做到更多了。閑暇時，他便在這廟宇的牆壁上作畫習字，寫下一行行詩句，畫上一幅幅墨梅圖。

宛禾看著牆上那遒勁有力的書法，和一氣呵的墨竹，不由心想，這郭子儀本該另有一番命運的，卻經歷了這樣的人生。實在讓人嘆息不已。

直到老祖母病逝，看到郭子儀拼盡全力料理了後事，自己也染了風寒，病死在了這廟宇之中。宛禾知道這場劇的主角是誰了。正是郭子儀，此人有著赤子之心，但死後尚有不甘和心願。這場夢，很有可能就是他最後殘存的執念所幻化而。

看到郭子儀的被擡進了土坑中，一鍬土一鍬土的被掩埋之時，宛禾突然悟到了什麽，趕忙* 跑進去剛剛的神廟，在牆上瘋狂的找著什麽。

之前，郭子儀是有在牆上寫下什麽字句的。這其中一定藏著能破解夢境的咒語，只要找到它，大家就能醒過來，否則就會永遠留在這場夢境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宛禾終于在牆上找到這一句，不太確定地讀出聲來——

【作者有話說】

多人版劇本殺即將下線了。回歸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