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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絕色》 第25章

——想看你笑,給嗎?

沒有排頭盔阻隔,他額前黑髮微微淩,眉眼和聲音都清晰。

這是年顧清淮的說話語氣,聲音是的,而那雙深黑的眼睛裏,有的笑意。

心臟還在因為三公里瘋狂跳,的流速似乎都比平時快。

有那麼幾秒鐘,近距離看著他,鐘意的腦袋空白一片。

,高中校園下課鈴聲悠悠回,那些需要上晚自習的孩子沖進食堂。

在十幾年前,這裏面有顧清淮,有鐘意,有謝凜,有趙雪青。

每次和趙雪青在食堂角落坐下,顧清淮和謝凜隨後就到。

顧清淮總買和不一樣的飯菜,讓先嘗。

如果眼睛亮一下、角翹一下,接著就會都堆進的餐盤。

,年輕警服,手裏拎著排頭盔,漆黑眉眼攝人心神。

,想看你笑,給嗎?

視線相對,他逆站,低頭看

一雙漂亮眼睛,慣會勾人心,仿佛能下蠱。

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顧清淮手撐著膝蓋和平視,又問:“給不給?”

鐘意剛才耍小脾氣的囂張氣焰全部消失,臉頰莫名有些發燙。

輕輕彎起角,不不願、被迫營業的樣子,明眸皓齒,特別可

見顧清淮眼睛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用氣呼呼的語氣掩飾害:“可以了嗎?”

又要跑步,又要笑,他是到底想要怎樣……

顧清淮直起,眼底有笑:“跑贏我,想要我答應你什麼?”

鐘意這才緩過勁兒,忐忑著,把自己的願說出口:“想去看流星雨,明天晚上!”

顧清淮沉思片刻:“沒有警,可以考慮。”

鐘意淺的貓咪瞳孔變得亮晶晶。

顧清淮揚眉,似笑非笑瞥一眼:“這就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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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角彎彎,抿不下去。

而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發頂,輕輕了一把。

稍縱即逝的溫,讓鐘意忘記呼吸,而顧清淮已經收回手,目清澈一如年時。

“走了,回家。”

-

晚飯後,鐘意心心念念的暴雨如期而至。

可惜了,如果再早一些,就不用跑步跑到累趴下。

窩在沙發角落,歸來臥在邊,一人一狗看著雨發呆。

顧清淮端著自己的杯子,隨手遞了杯水給

道謝,低頭抿了口,眼睛一亮:“這裏面泡了什麼?怎麼酸酸甜甜的?”

顧清淮在邊坐下,那長得賞心悅目:“酸棗仁,味道不錯,給你嘗嘗。”

鐘意目真摯:“真好喝,我不喜歡喝白開水,沒有味道。”

顧清淮語氣淡淡的:“長不大了。”

他們之間的氛圍變得有點微妙。

的心變得很矛盾,想要逃離,也想要待在他的邊。

一萬只蝴蝶飛啊飛,飛不過高高的牆。

顧清淮:“晚上想做什麼?”

鐘意向他:“我不知道。”

其實有點怕這樣漫長的夜晚,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用加班麻痹神經。

而現在紀錄片第一期已經完,第二期剛剛開始,沒有事可做,其實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想來,晚上出去跑步是很好的,熱、三公里再加上拉,回家洗個熱水澡再洗洗服、忙一會工作,剛好可以上床躺下。

顧清淮:“看電影?”

鐘意下意識就點了頭。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見面都是奢侈。

見面之後,時間僅僅用來擁抱接吻都不夠,怎麼可能為了消磨時間看一場電影。

投影被搬到客廳,鐘意認真挑選電影的間隙,顧清淮打開冰箱,端著水果去廚房理。

不一會兒,水果清香拂過鼻尖,瓜、梨都被洗淨切塊放上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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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淮沒有掉歸來,給它倒上狗糧,非常一視同仁。

歸來臥在他邊,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很舒服很愜意的樣子,看得人心生羡慕。

顧清淮:“想看哪個?”

鐘意:“我們看《婚紗》吧。”

顧清淮沒有異議。

下雨的晚上本就曖昧,孤男寡一室,片不合適。

鐘意選了一部親向的,老的一部韓國片子,講述的是患絕症的單母親,在生命最後的時間陪伴長。

顧清淮洗過澡,上有漉漉的沐浴味道,類似暴雨洗過的青草香。

而他沒有用吹風機的習慣,蓬鬆清爽的頭髮微微淩,遮不住眉眼,更顯年輕。

背往後靠,手肘抵著沙發靠背,單手撐著腦袋,明明暗暗的影在他臉上浮

大螢幕裏,單親媽媽,患絕症。

大螢幕外,電視櫃旁邊的相框裏,是媽媽和穿軍裝的他。

他是媽媽一個人帶大的。

出生之後,他就沒有喊過“爸爸”這兩個字。

那個人只存在於媽媽給他講過的故事裏,和此生最珍貴的回憶中。

他沒有見過他,沒有喊過他,卻知道,自己是在他犧牲那天出生的。

第一次和他“面對面”,是小時候被小朋友嘲笑沒有爸爸。

他一個人躲在房間,不掉眼淚,也不說話。

媽媽紅著眼睛笑:“媽媽帶你去看爸爸。”

烈士陵園,無數英魂長眠於此。

媽媽牽著他,在一座墓碑前站定,聲音落在寂靜空氣中:“我帶兒子來看你了。”

後來,媽媽工作忙的時候,去父親墓碑前看爸爸,為他的習慣。

他一點都不害怕,他可以對著墓碑聊天,也可以靠著墓碑寫作業。

還會給他看自己滿分的卷子:厲害吧?你小時候也能考這麼多嗎?

高考之後,錄取通知書寄來的那天。

母親帶著他來到父親墓碑前,笑著說:“老顧同志,兒子變學弟了,有何想?”

再之後,念軍校,去部隊,他長到比父親犧牲時的年紀大。

他拼命訓練,拼命立功,只要晉升副營,鐘意就可以隨軍。

槍林彈雨,九死一生,那次為了掩護一個新兵,腰腹中彈。

剛從重症監護室轉普通病房,就接到母親的電話。

電話那邊,是陌生冰冷的聲音。

——夏士突然暈倒了。

——是因為什麼?

——你是的兒子嗎?這些年一直在生病,沒有告訴你嗎?

上的舊傷新傷,疼到幾乎麻木。

往事開始在眼前,一幀一幀播放。

最後定格在小時候的某個生日。

他的每個生日,都是父親的祭日。

他長到多歲,就是父親犧牲多年。

所以懂事之後,他不再要求生日蛋糕,不再奢和玩

在父親的祭日,讓母親給他過生日,太殘忍。

那天,媽媽沒有下夜班,他早早寫完作業上床睡覺。

偏偏,回家好晚的媽媽帶著蛋糕和汽車模型回來了。

坐在他的床邊,一字一頓認認真真告訴他——

“媽媽覺得,那天你是從爸爸手裏接過接力棒,繼續保護媽媽。”

“媽媽覺得很幸福。”

……

突然之間肩上一沉,顧清淮垂下目

鐘意靠在他肩上,發掃過他的下頜。

暈染在睡的臉頰,眉眼,毫無防備。

想著不要吃安眠藥。

想著讓睡個好覺。

想著陪打發時間。

唯獨沒有想過,如果睡在自己肩上,他應該怎樣做。

鐘意真的好困。

下午那個三公里,為了讓顧清淮答應自己去看流星,衝刺得太狠,簡直比跑十個新聞現場都累,意識在雨聲中變得遙遠模糊。

他的肩膀,他上乾乾淨淨的那獨屬於顧清淮的氣息、他的溫、甚至是他的呼吸,都近在咫尺,就好像還在一起,就好像從沒變過,就好像現在只是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

那些無憂無慮的在一起的時間,總喜歡膩著他,那些無法在一起的異地的時刻,總是懷念他吻的力道。

以至於此時此刻,分不清夢境現實。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安穩地睡過,在不借助安眠藥的況下。

也許是這個人上的味道過分悉,也許是因為這個人的溫和氣息都過分治癒。

第一次不用怕閉上眼睛就是橫陳,不用怕睡夢中聽見哭聲淒厲。

歸來湊近,地蹭了蹭的掌心,似乎是想把起來跟它一起玩。

半夢半醒中,淺淺的氣息拂過的額頭。

是顧清淮低頭,在看他肩上的

心臟在腔掙扎,心尖發

鐘意慢慢清醒。

我就靠這一會兒。

在心裏倒計時——

五、四、三、二……

前一秒,顧清淮輕聲開口。

他的聲音很好聽,放輕的時候有種特別溫的錯覺,近在耳邊的時候像極時的低語。

像是來自遙不可及無法的夢境,也像是來自時空隧道另一端那個只對的顧清淮。

他用氣音對歸來說:“你不要吵,睡著了。”

像羽像清風像櫻花,輕輕緩緩落在心尖,無法言說的心

一夜無夢,讓不再失眠,讓夢裏花開,而不是墜地的重重聲響。

他對自己總是有神奇療效。

臉埋在膝蓋,滾燙像蒸鍋裏的包子,鐘意磨蹭好久才走出房間。

顧清淮俊臉清清冷冷,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該上班上班。

一天相安無事,但特警支隊的訓練日常真的很變態。

等到下班時間,一群小朋友癱坐在訓練場,眉眼間卻很興

喻行:“網上說是獵戶座流星雨,明天淩晨流星數量達到峰值。”

鄒楊:“晚上我們去山頂營吧!帶上帳篷相機,我再從家裏帶一些燒烤零食,無償贊助!”

喻行點頭,眼睛亮晶晶:“我要麻辣小龍蝦!”

陳松柏溫和笑道:“我想吃爺爺做的腸。”

鐘意用攝像機記錄下這一幕,眉眼彎彎。

這樣看著,哪像嚴肅的特警隊員,明明就是一群等待出遊的小學生。

得越久,越能清晰認識到,這群在任務現場天降的“神兵”,並沒有鋼筋鐵骨。

他們也會饞,也會耍賴,不過和你我一樣。

“鐘導!給你打包糯米糕嗎?”鄒楊抬頭問。

鐘意從相機後面出清秀眉眼,心裏驀地一暖。

他們出遊,

竟然也把劃在了自己人裏嗎?

輕聲問:“也有我的份嗎?”

陳松柏笑起來:“人多熱鬧。”

鐘意眼睛彎清淩淩的月牙。

突然之間,反恐突擊隊的小朋友們閉。

喻行給得意忘形的鄒楊使眼:“閻王來了閻王來了。”

那樣子活像是在教室後門看見了班主任,有些好玩兒。

顧清淮的聲音從頭頂落下:“討論什麼這麼開心?”

鄒楊脖子,小鵪鶉似的:“沒什麼……”

顧清淮看向鐘意:“你說。”

那語氣本就是提審犯人。

鐘意不怕他,理直氣壯,尾音上揚:“我們下班要去營!看流星!”

怕他不答應,又說:“昨天跑贏你,你答應過的!”

在這個訓練場上,誰用這種近乎威脅的語氣跟顧清淮說過話呢?

“吃瓜三人組”——喻行、鄒楊、陳松柏,眉弄眼,互相換眼

陳松柏:能治住顧閻王的人出現了。

鄒楊:跟閻王搞好關係不如跟鐘導搞好關係!

喻行:以後就找鐘導給我們撐腰!

顧清淮無話可說,看了眼手錶,已經到下班時間。

他眼風一掃,刀子似的,剛才還在吃瓜的小朋友瞬間從地上爬起來站得筆直。

顧清淮冷笑:“一個個的還杵在那裝傻充愣。”

他的語氣冰冷,眉眼間卻有笑:“還愣著幹嘛?不是要去營看流星嗎?”

刀子豆腐心不外乎如此。

下班之後,顧清淮那輛黑越野車坐得滿滿當當。

他開車,鐘意坐在副駕駛,後排三個小朋友排排坐。

就連平時打扮像個男孩子、從不穿子的喻行都換了碎花子。

中間還有一只退役軍犬,歸來。

車剛要上高速,顧清淮手機震

鐘意瞬間有種不太好的預張兮兮看向他。

顧清淮撈起耳機,戴上,簡明扼要:“顧清淮。”

電話那邊說了什麼,顧清淮靠邊停車。

鄒楊:“隊長,不會是有新的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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