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疏退至珠簾外,檢查著待會要用的家夥笑道:“小民今日本是沖著八大名廚的手藝才下山來的。正巧遇著老板說有一貴人需要伺候,怕樓中他人太過鄙驚嚇著您,便央求我來為您解悶。娘娘是想聽哪一出?”
“下山?”
桃華對這氣質不比常人的簡疏好奇極了。一想說書先生自是對江湖之事了解,開口問道:“我聽聞在江城這兒有個雲游神醫,醫高超專治心疾,你可曾聽說過?”
“噢?”簡疏唰地一聲打開折扇問:“娘娘這是從何聽得?”
“宮梁太醫。”見他似乎有消息,桃華趕開珠簾,坐到他的小案前認真懇求:“我想找到那位神醫求個妙方,這才不遠路途特來江城。”
簡疏呵呵地笑了一聲:“真是心誠則靈。還當真是巧了,娘娘所尋之人,正是在下。神醫談不上,只是在山上無聊,偶爾著求醫之人略施手而已。”
哎?
桃華頓時愣住,只見簡疏將折扇收起,拿出隨包裹攤開,竟全是大夫行醫之用。
當他的手探上自己的脈相,桃華清楚地聞到一藥香。常年浸染于藥材之中才會有的獨特香味,就是太醫院的人嫌抓藥,也難有此味。
“大夫,我的怎麽樣?”
見簡疏長掛笑意的臉頓時嚴肅,桃華的心一再。
“娘娘患久疾,更是孱弱不堪。忠言逆耳,但恕在下直言,娘娘這脈相如此混虛弱,應是有毒所致。”
毒?桃華瞪大眼睛問:“可是我從未有毒發癥狀,頂多……頂多……”
想起病發時的窘之態,桃華不敢明說。
“說來也怪,這毒應該跟著娘娘許久,早已將您蠶食殆盡。可現在您卻好生生地在這兒,難道這世上真有靈丹妙藥的仙人救濟?”
簡疏又探向桃華的另一只手,驚不好:“娘娘可是斷藥有幾日了?照您這樣,不出幾個時辰便會毒發引病。快些將藥服下才好。”
“我沒吃藥了。”
諱疾忌醫是最不可取的,桃華強鼓起勇氣說:“上次發病,便是聖上與我合強下去的。”
“難怪。”
簡疏收回手,寫下一張方子後嘖嘖嘆道:“合本是善事,更有互補一說。聖上貴為天子龍,想必是用自己的盛龍渡給娘娘,強行給娘娘下毒癥吧?”
是……是這樣嗎?桃華對醫理一竅不通,對這世上所謂的虛玄道數更是毫不了解。
只是個凡塵俗子罷了。
難怪每次發病秦堯玄都會抱著做那事。原來不是為了欣賞痛苦時的模樣?桃華還一直以為每逢發病他便做的越加兇狠,只是對了他兇戾的事胃口。
“這并非長久之計。聖上正直青年,龍安康尚可抵娘娘您的毒蝕,若是虛反而對兩人皆有害。”
簡疏說完後也不墨跡,直接擺開銀針道:“在下先為娘娘放抑毒,待查明毒素後再制定療法。”
神醫果然是不同凡響。
銀針紮手臂位刺痛無比,簡疏著脈經絡,有奇怪的覺順著他的手指滲推搡,他取來一個茶盞割開小指。
烏黑的稠一細線,只半盞便再也推不出來了。
本還半信半疑的桃華這下真的相信了,竟然的確是毒在自己上。
簡疏滿頭都是汗,取出紗布給桃華包裹道:“恕在下力低微,習武時都在想著藥草醫經,只能出那麽點兒毒。”
“多謝大夫了。”
手臂的針越紮越多,疼痛後竟是有暢快,桃華更覺神奇。
“若是能查出毒源為何,便是好治的。”
將銀針全數拔走,簡疏這才顧上抹汗:“與人合畢竟不是良方,治標不治本,下次毒發只會更重,毒污引起的病癥也會更複雜。若是娘娘撐得過去便熬著,熬不過去再嘗試強。”
簡疏將寫好的方子遞給桃華說:“有幾味藥材難有,在下得親自上山尋找。請給在下兩日時間,在下也好探查毒源。到時在下便在這錦仙樓等娘娘。”
見他匆匆收拾離去,儼然十萬火急的模樣,桃華小聲問:“大夫為何對我如此上心?”
“醫者仁心,不能見死不救。”簡疏回過來,笑容真摯:“更不提當今聖上。便是褐草民也想為國君盡力,天子安康才有天下太平。治好了您,也當是替聖上分憂。若是聖上龍抱恙,百姓還會好嗎?屆時在下也做不閑雲野鶴,只得挖草充了。”
簡疏行禮告辭,留下桃華一人在房中振聾發聵。
秦堯玄是傲國的皇帝,是日後一統四國天下的人。蒼生禍福與他息息相關。他的一念之差便是興衰大變。
若他有事,山河必不可免。
如此想來,前世的長明河泛濫死傷無數,江城淹沒,只差秦堯玄親自出宮考察。
他不出宮,難道是因為自己已經沒藥,怕不住疼痛才日夜留在宮嗎?
“不會吧,那我豈不是了君的妖,害的百姓流離的罪魁禍首?”
桃華越想越怕,一盞茶一盞茶地往下喝,卻覺口幹舌燥。
不行,不管秦堯玄是不是真的想制自己的毒發,單只是簡疏說的可能毒蝕龍,都不能再和他做那事了!
“嗚……”
一壺茶飲盡,桃華才覺古怪。方才紮針的地方又開始疼,漸漸地,悉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果真如同方才簡疏說的,最多幾個時辰便會毒發。
“怎麽會這樣?”桃華艱難地站起來,發覺雙間漸漸緩慢地吐一片粘膩。
想笑又想哭。前世每次都是秦堯玄來與歡,沒想毒發時竟然極為配合地潤,乞求他快些進來制疼痛。
“不行,不和他做。”
桃華生怕自己因疼痛做出自殘的事,將薄薄的錦布撕幾條,用牙齒幫助地纏住雙手,用咬住一塊碎布生怕自己待會咬舌傷到。
疼痛剛起,桃華的眼淚就唰唰地往下掉。
好痛!就像被蟲子一口口咬去吸幹骨髓的痛,眼前麻麻的黑影眩,世界仿佛都變得怪陸離只剩下一跳一跳的痛意。
“熬熬就過去了。”
崩潰地給自己默念,門外突然傳來呼聲。
“聖上,娘娘正在裏頭午睡呢!別驚擾著!”
幾乎是破門的聲音,桃華到一冷意直奔自己而來。
“怎麽弄這樣?”
秦堯玄出桃華口裏的碎布,眼中幾乎泛:“有事不會喊人?你這是在做什麽?”
“你別我!”
桃華雙直踹:“別我!離我遠一點!我就是……就是痛死……都不要和你做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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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所言不虛
“你說什麽?”
秦堯玄擁著桃華,可卻卯足了力氣逃。拳打腳踢甚至是用指甲和牙齒攻擊他也要逃離。
整齊的牙齒咬在他的胳膊上,隔著料留下一口紅印,秦堯玄吃痛地松手,桃華整個兒滾落地面,圈著子往別跑。
“你別過來,你別靠近我……”
因疼痛而凄厲的嗓音和嘶嚎無異:“我不要和你做!”
秦堯玄沉下臉,強著怒意聲哄:“華兒乖,我們去榻上說,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和你做!”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疼痛時的模樣,還是真的以他自的氣制,桃華都不想欠他恩,更害怕自己的毒侵蝕秦堯玄的。
被一個待自己的人救,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總之就是不要你,你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啊!”
“江桃華!”
猛地手將從地面抓起,秦堯玄漆黑的眼眸怒意盛然,抿的強著刻薄的話語,“孤還當你轉了,竟然還想逃?你以為你逃得掉?”
桃華掙紮著又想去咬他,卻被秦堯玄住了脖頸。
“別孤手。乖乖隨孤去榻上。”
“不……不要……你打我我都不會跟你去的!”
桃華嚷著只覺嚨咳,脖頸後側被狠狠地了一把,眩暈的覺在眼前如同黑閃爍。細的痛一遍遍地淋下,當場暈了過去。
“聖上!”
門外的侍衛和大臣見屋沒了靜,這才戰戰兢兢地低著腦袋進屋子來。
“回行館。”
秦堯玄將桃華地抱在懷裏,小人兒的四肢蜷在一起,細的臉蛋上全是因疼痛而滲出的冷汗,每走兩步都會搐一下。秦堯玄黑著臉,幾乎是咬著牙回到行館。
因秦堯玄突然離開而中止的商談正進行到最重要的部門,知州與江南水司各個有竹,見秦堯玄回來準備好好講述一番。誰知見著朝堂大臣謹慎得緘默模樣。
“陛下,此事已是拖不得了。按照歷年記載推斷……”
水司剛上前,便被秦堯玄整個推開。
“孤有些要事,很快。”
見各個臣子眼中寫滿誤事,秦堯玄喚來小環和幾個侍,命們將桃華抱回他房。
“將捆起來,尤其是手和,還有也要纏上布條堵住舌頭。”秦堯玄下令道:“可要仔細點兒綁好了。”
“請聖上放心!”
侍奉皇帝的侍對他的話自然理解通。
“說吧。”
秦堯玄坐到椅上,拿茶盞的手卻是微微抖,嗓音森冷極了:“長話短說。”
衆臣們當即分兩派開始高談闊論。爭相敘述長明河可能泛濫的原因以及應對方法。
贊鑄壩圍岸的一批,認為長明河次次會遇千年一次的大水,決堤後後果不堪設想。
也有人認為此時傲國正與大衍開戰國力缺,調苦工與軍兵鑄新壩很可能導致國力虧空,被別國趁虛而。
“長明河的水利建設早已有百年之久,平時修繕的開銷從未減,去年先帝更是多撥了三款項,更是有王侯親自護送鋼石修葺,就算遇到百年一遇的大水又如何?”
江南水司面難道:“年久的建設就算翻新,作用也是有限。此次千年一遇的大水自然要小心為上!若是長明河與另一條大江同時泛濫,江南必定為汪洋一片!”
去年的確是開采了一批用作防建設極好的鋼石,乃是邊防建設剩餘的珍貴材料。負責護送者正是當時的太子秦黎淵,以及另一位家世深厚的王侯後代。
秦堯玄見兩邊都有理有據,一時爭得不相上下,著太道:“待孤明日去長明河親自查看,再做決定。江南水司,將歷年的修葺事項整理冊明日呈上。工部草擬新造大壩的計劃,算出各項開銷需求,明日現場再議。”
“不過是一條河怎需要勞煩陛下親自前去?”
這下雙方的意見倒是一致了。但秦堯玄聖意已下,揮手命所有人退下。
議事廳頓時只剩他一人。秦堯玄這才拿起茶盞,飲盡後將一直忍在間的咳進盞中。
“陛下,妾將您的進補湯藥端來了。”
陸寧雅恭敬地低著頭,端著溫度正好的湯藥走近秦堯玄邊道:“恭喜陛下,與大衍之戰如此順利。”
“陸天行回來了?”
秦堯玄一飲而盡,又咳嗽幾聲問:“可是有說些什麽?”
“妾似乎沒看著什麽重要的。家兄傳信來說不多時便會到達江城直抵行館,應當就快了。陛下可是見他?”
“不了。到來後先作休息,等著。”
站起時,秦堯玄見侍小環急匆匆地趕過來,便讓陸寧雅立刻退下。
“貴妃娘娘似是瘋了!”
小環見廳無人,誠惶誠恐地跪下說:“娘娘方才醒來,一直在掙紮逃跑,奴婢們使盡了法子才將綁住,可娘娘卻說些……說些話語……”
跪在地上的人臉紅,眼神飄忽,“今日那說書人極為俊,與娘娘見識格外歡恰,但卻匆匆離開連一場都沒說完。奴婢見那男子滿臉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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