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霆回到東江醫院時，已經是下午。

休息室里沒有人，問過之后才得知裴胭去了ICU探謝盼盼。

“醫生說謝小姐況漸漸穩定，中午蘇醒之后想見夫人。”

保鏢畢恭畢敬回答。

陸啟霆沒有說話，在ICU外耐心等待著。

不多會兒，ICU的門打開，只見裴胭慢慢走了出來，眼眶泛紅，笑容僵。

在看到陸啟霆的瞬間，強忍的淚水終于滾滾而落，一句話沒說出口，眼淚已經湮沒了心田。

謝盼盼還不知道去世的事。

到那樣的傷害，甚至連孩子都沒了，可見到的時候，依然在微笑，甚至還反過來安別害怕。

“從我與岳瑯在一起時，就做好最壞的思想準備了。”

謝盼盼的上滿是淤青，那些管子在上，看上去猙獰駭人。

“可是小，我不后悔！”

“岳瑯不嫌棄我殺過人坐過牢的份，我怎麼能辜負他呢？本來就是雙向奔赴的。”

從前謝盼盼總罵裴胭是腦，可現在，自己陷得更深。

“你是不是也在罵我腦沒出息？你罵吧，反正你罵不醒我，等出去之后，我還是深深著岳瑯。”

謝盼盼像是堅韌的草，狂風勁雨都無法垮。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陸啟霆這王八蛋竟然會來救我！”

扯著角笑，說道：“當然，我有自知之明，他救我，不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或許我們真的錯怪陸啟霆的。”

細細想來，裴胭與陸啟霆在一起之后，看似吃了苦了委屈，但其實被保護得很好。

起碼，沒有像這樣差點死掉。

“別告訴實，就說我這幾天有事出差了，去年查出心臟不太好，緒激容易引發心臟病！”

想和盼盼還在惦記著謝，生怕老人家擔心牽掛。

裴胭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哭，可看到謝盼盼提及謝時的溫笑意，那些到邊的話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你先好好養病，那邊有我照看！”

能照看什麼呢？

如今唯一能為謝做的事，就是葬禮……

強忍著淚水從ICU里走出來，原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了，不管遭遇什麼都能扛得住。

可在看到陸啟霆那一剎那，看到他站在門口等，朝張開雙臂，不爭氣的淚水還是滾滾而落。

踉蹌著奔他懷中，額頭抵著陸啟霆的膛，嗚咽著哭出聲來。

陸啟霆的心被孩的哭聲撕碎。

他將攔腰抱起，旁若無人帶著回到休息室里。

劉從傾已經在休息室里等候著。

看到裴胭哭淚人兒，他的心沉了沉。

“謝出事了？”

在他冒充網約車司機的那些日子里，沒去謝家中蹭飯。

老人家以為他生活拮據，又心疼他跑網約車辛苦，每每有他在家吃飯，都特意多做兩道菜。

“掙錢辛苦，多吃點，瞧你都瘦了！”

那些平淡卻幸福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謝的音容相貌依然浮現在他腦海。

劉從傾不敢相信，那個慈祥和善的老人就這樣走了……

“突發心臟病？好好的，怎麼就發病了呢？”

劉從傾已經提前找專家咨詢過。

像謝這個年紀的老人，突發心臟病的可能確實高一些，但在按時檢吃藥控制的前提下突然發病的概率并不高。

“老人家是不是到了什麼刺激，這才發了疾病？”

專家的猜測，也是劉從傾懷疑的因素。

畢竟謝盼盼昨晚剛出了這樣的事，搞不好是岳家在謝面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才讓老人家緒過于激引發悲劇……

陸啟霆坐在沙發上，依然將裴胭抱在自己懷中。

他與劉從傾對視一眼，一句話沒說，可已經告訴了劉從傾答案。

“出去聊聊？”

劉從傾知道裴胭與謝深厚，因此輕聲說道。

如果真如他所猜測，只怕裴胭難以承這一重又一重的打擊。

“不用，就在這里聊吧，雖然現實殘酷，可胭胭有資格知道，我也相信能扛得住！”

甚至陸啟霆有自己的私心。

現在的裴胭緒消沉悲涼，將謝的死都攬在自己上。

怪自己拖到今天去看謝，才讓老人家急匆匆出去買菜出了事。

又責怪自己沒有及時趕到，沒有在謝發病的第一時間施救。

可真相遠不是以為的這般簡單。

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或許明天，后天，悲劇還是會發生。

錯不在，何必要自責痛苦？

“我弄到了謝出事時的監控，岳家的司機曾和說過什麼，之后，就……”

陸啟霆沉聲說道：“我已經派人找那個司機了。”

原本伏在他懷中哭泣的裴胭猛然坐直了。

死死抓住陸啟霆的胳膊，甚至指甲將他的掐出紅印來。

“什麼意思？你是說，的死很可能是岳家下的手？”

“不能說岳家手殺人，但起碼他們故意說了不該說的話，才導致緒激發了心臟病！”

陸啟霆皺眉說道：“而能讓謝激失控的，只有謝盼盼或者你！”

“混賬！混賬東西！”

殘酷的真相像是一記重錘擊打在裴胭太，讓痛到極致，也憤怒到極致。

“他們已經將盼盼折磨那樣了，還不解氣嗎？還得趕盡殺絕死一個什麼都沒有的老太太嗎？”

像是困在籠中的小，裴胭起在原地轉圈，卻找不到一條生路。

“報仇！一定要報仇！”

裴胭喃喃說道。

一改之前的悲涼絕，渾上下散發著滔天憤怒，像是裹著凜冽的殺氣，連劉從傾都有些擔心。

“這狀態……行嗎？”

陸啟霆平靜說道：“有什麼不行？能護一輩子嗎？既然踏了豪門，就該直面淋淋的人生，要麼踩著敵人的尸往前走，要麼，為別人腳下的尸！”

劉從傾忍不住說了句臟話。

“那還是讓踩著敵人的尸前行吧！活著，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