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大床被收拾得很整齊,床單連一褶子都沒有。
壯壯平日里睡的小床卻不見了,那忽然空出來的地方,一如裴胭的心……
猛然抓了門把手,飛快打開房間的燈。
沒有人!
主臥里空無一人,甚至連壯壯的氣息都沒有。
“吳媽!吳媽!”
裴胭拔高了聲音,甚至有些抖與哽咽。
“壯壯!媽媽回來了!壯壯你在哪里?答應一聲好不好?媽媽找不到你了!”
沖進吳媽居住的次臥,推開門,依然空空如也。
吳媽的外出服還掛在帽鉤上,手機擱在床頭柜上,甚至連按腳的筋槍還擺在床上沒收起來。
像是……像是有人忽然打破了這個家平靜的生活,將正坐在床上按的吳媽綁架了。
裴胭的在抖。
找遍了家中的每一個角落,可留給的只有冷清與絕,到最后,像是被海水淹沒的溺水者,心口像是要炸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吳媽和壯壯被人帶走了!
而能這麼堂而皇之帶走兩個大活人的,只能是陸啟霆!
所以,這就是他將困在醫院的理由,這就是住院那些日子無一人來看的理由!
他很清楚當著一個母親的面搶走孩子有多麼艱難,母的力量無窮,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母親可以豁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陸啟霆顯然不想發生這種沖突,于是他利用自己住院的機會,帶走了壯壯和吳媽。
裴胭忽然想到了隔壁。
陸啟霆安置的保鏢都住在那里!
不管不顧從院子里翻了過去,在無法開鎖的前提下,找來一鋼管,拼了命砸碎了門玻璃。
不在乎鋒利的玻璃劃傷自己的軀,裴胭像是鉆狗一般鉆進了進去。
這個之前還住滿了保鏢的房子,此時空無一人,甚至連一煙頭都沒有留下。
已經有業人員聽到靜趕過來。
看到渾是的裴胭,看到被砸碎的門玻璃,業保安有點無措。
“這……士,您要嗎?需要我送您去醫院嗎?”
裴胭呆滯站在原地,眼淚混著鮮落下,像是滾滾淚。
半晌,終于嘶聲痛哭,伏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最后的支撐。
“陸啟霆,你還我兒子!”
……
陸啟霆做了一場悠長的夢。
夢里,他與裴胭沒有分開,他守在邊,看著的肚子一天天變大,滿懷喜悅迎接著新生命的到來。
小家伙可真丑啊,渾皺的,像是個小猴子一樣,在他懷中哇哇大哭。
剛生完孩子的裴胭躺在床上沖著他笑。
“啟霆,你喜歡咱們的兒子嗎?”
“喜歡!我很喜歡!”
他好開心好喜悅,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讓所有人分他當父親的喜悅。
“給兒子取什麼名字呢?你是爸爸,你快想想!”
剛生產完的裴胭催促著他給孩子取名。
“……壯壯好不好?”
他逗弄著懷中胖乎乎的小家伙,只是一眨眼,原本白白胖胖的兒子忽然像是干癟的氣球,變得瘦小虛弱,連哭聲都很微弱。
“快!孕婦大出了,馬上搶救!”
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讓陸啟霆心慌意。
他抬頭,前一刻還躺在床上與他談笑風生的裴胭忽然開始出。
鮮染紅了病床,走了的生機,躺在了泊中,哀哀向他出了手。
“孩子……孩子……”
他想要將懷中的孩子放在裴胭手中,想對說“別擔心,孩子很好”。
可一低頭,卻看到小家伙渾泛著死亡的青灰。
有醫生搶走了孩子,當著他的面給小小的孩子上一條又一條管子,殘忍到讓他無法呼吸。
夢忽然變了噩夢。
他最的人與兒子,忽然就變得奄奄一息,他以為擁有了全世界,可剎那間就一無所有。
“胭胭!胭胭你醒醒!”
陸啟霆看著裴胭的流淌出來,染紅床單,到最后像是奔涌的溪流流淌一地,一直蜿蜒到他腳下……
“胭胭!”
猛然之間,陸啟霆睜開了眼睛。
沒有滿地鮮,也沒有奄奄一息滿管子的兒子。
目所及之是潔白的天花板,還有天藍簾子在風中晃。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一切都是那麼平靜,都在告訴陸啟霆,自己剛才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陸啟霆還在大口大口呼吸。
他捂著劇烈跳的心口,只覺得那個夢過于真實,讓他渾冷汗涔涔。
胭胭!
翻坐起,陸啟霆四尋找裴胭的影。
他看到了!
背對著坐在床邊,像是一尊泥塑,沒有半點生機。
“胭胭,你怎麼起床了?”
陸啟霆終于恢復了冷靜,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清晨六點鐘。
坐在床邊的人像是沒聽到他的話,甚至沒有一下,就那麼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站起來,陸啟霆走到衛生間里沖了一把臉,讓那些縈繞在腦海的噩夢被冷水沖散。
看著鏡中臉蒼白滿眼紅的自己,陸啟霆深深吸了一口氣。
從衛生間走出來時,他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陸啟霆了……
“胭胭,你了嗎?”
陸啟霆想往常一樣給裴胭兌了一杯溫水,他先嘗了一口,這才從床尾繞過去,走到邊。
“喝點水,我讓人給你送……胭胭你上怎麼都是?”
話說一半,陸啟霆看到裴胭上干涸的漬,還有那被銳劃得傷痕累累的。
他大駭,手中的水杯咣當一下落在地上,溫水淌了一地,像是夢境里那蜿蜒流淌的鮮。
裴胭終于抬起了頭。
眼眶紅腫面容憔悴,像是被人走了全部生機,眼睛里一片絕死寂。
“陸啟霆!”
的聲音嘶啞痛苦,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嚨深出來的,帶著破碎與悲哀。
“把我囚在醫院好玩嗎?把我的兒子藏起來好玩嗎?”
陸啟霆的瞳孔猛然一。
下一刻,裴胭帶著恨意的聲音深深扎進陸啟霆心尖。
“你這頭披著人皮的狼,你自己母子分離無法團聚,便也要讓我兒子與我骨分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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