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沒經過這般場景,心里有些煩悶。
西南一帶,無人不知道狄聞狄將軍大名,為羈縻州巡檢司大將軍,狄聞素有“西南王”之稱。
甚至在京城,他的名頭也時有耳聞。
楊儀不敢隨意看,垂眸寧神,跟著那傳令的士兵緩步向前。
心里盡量回想有關狄聞之事,據所知,薛放回京后又過數年,西南傳來噩耗,狄將軍病故,而那時候……
楊儀一震,猛然止步,想起自己忽略的那件事了。
——原來就在狄聞病故之后,繼任的巡檢司大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津口巡檢司旅帥韓青。
他是新的西南王。
前面那士兵回頭:“楊先生,怎麼了?”
楊儀只得假借氣息不調,咳嗽了聲:“無事,請。”
這會兒已經到了舍門口,楊儀放慢腳步,心中驚疑。
真的給薛放跟戚峰說中了,原來韓青將來真的會為巡檢司大將軍,所謂“西南王”。
可要為繼任者,必定得是狄將軍心腹嫡系。
還有什麼比為狄將軍婿更可靠的嫡系呢。
楊儀有點苦惱。
早知如此,呆在酈不出來,倒也免了這若干的麻煩。
進了舍,往堂前走去,兩邊仍舊有好些士兵站著。
還沒靠近屋門口,就聽到有人聲傳出。
“在浴佛節發生這種慘事,若是人為,簡直是目無王法,更沒把神佛放在眼里!謀害佛爺,是要墜阿鼻地獄,被油鍋炸三十三遍的。”
“天神有眼,必然會降下雷火,降災于那作惡之人。”
“也幸虧今日有狄將軍坐鎮,一切拜托老將軍了。請務必幫我等將真相查明……以安瀘江三鎮百姓之心。”
聲音陌生,但從說話的容判斷,應該是瀘江這邊兒的那些要人。
這些人說完后,有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幾位盡管放心,如今酈,津口,瀘江三地巡檢司的旅帥都在,如果查明乃是人為,必定會盡快將那兇徒緝拿歸案,繩之以法。如今各位要做的,就是安驚的百姓,并加派人手巡邏,浴佛禮還有兩日,不可再生出其他事端,引發。”
這發聲的人當然就是狄聞狄將軍。
狄聞說完后,幾人齊聲答應。狄將軍又吩咐:“薛旅帥,鄒旅帥,韓旅帥,我知道你們各有要置之事,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如今錄奕佛爺離奇亡,若不盡快查明,必會驚擾民心。故而本將軍命你們三人聯手,兩日之,務必把真兇找出來!”
這下,廳雀無聲。
狄將軍道:“怎麼了?一個個都啞了?”
薛放先開了口:“將軍,這大庭廣眾之下出了事,卻沒有一個人看見行兇過程,要查起來必定費力,兩天似乎太倉促了……吧。”
鄒永彥見他領頭,才敢跟上,他謹慎發言:“屬下覺著薛旅帥言之有理,此案甚是棘手,將軍……還請寬限兩日。”
獨有韓青一言不發。
狄聞道:“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們三人聯手,還要如何?”他看向韓青:“韓旅帥,你意下如何?”
薛放跟鄒永彥都看向韓青,韓旅帥出列抱拳:“末將愿意領命,必定不辜負將軍信任。”
此言一出,薛放跟鄒永彥的臉十分彩,薛放以口型喃喃:“馬屁。”鄒永彥滿臉苦,卻不敢出聲。
而在座的那瀘江本地幾位爺,面面相覷,各自歡欣鼓舞:“有狄將軍跟三位旅帥之言,我等放心多了。”
此時,外頭的士兵進:“將軍,楊易先生到了。”
狄聞便道:“好,今日便先到這里。請各位各行其是,管好各自轄下,不得有誤。韓旅帥,替老夫送幾位。”
在座之人起行禮,隨著韓青魚貫而出。
楊儀在門口,正好看了個明白,最先出來的一人,材高大,顴骨高聳,藏青織袍,左耳上掛著一串玉石耳墜,這是當地異族男子特有的裝扮,此人正是小彌寨的頭領卓英。卓英他后材瘦小著名貴的緞子袍的,是中彌寨的頭領桑普,最后出來的那位正是三寨之首的大彌寨的龍勒波,他的年紀最大,頭發已經花白了,兩只眼睛不同,細看,其中一只應該是壞的,枯瘦的手中拄著一把藤木拐。
三人無一例外地都看見了楊儀,卓英跟桑普只略一掃,龍勒波卻格外認真地用那唯一的好眼細看了楊儀半晌,才又巍巍地去了。
楊儀進之時,薛放正抱怨:“既然咱們韓旅帥那麼能耐,此案不如就給他自己置,我跟鄒旅帥兩個就不摻和了,免得我們之無能,拖了韓旅帥的大……啊不對,是后。”
鄒永彥想附和,又有點不太敢開口,便只嘿嘿地跟著笑,仿佛自己的話都在尷尬的笑里了。
狄將軍坐在正位,他的樣子有點清瘦,著一襲素白,頭戴著一頂白鹿皮賁帽,看著不像是威猛的大將軍或“西南王”,反而有點像是個文人墨客,不過細看,便能發現他眉眼之中的不怒自威之。
聽薛放說完,狄將軍呵斥道:“我已經在幾位頭領面前發了話,你這會兒甩手不干?偏是你多饒舌,到什麼時候也改不了!你們也不想想,方才若不是韓青昂然請命,老夫的面子往哪兒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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