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笑走進,把放在桌上,小孩子們頓時歡呼起來,楊儀給他們一人切了一塊,可又有三個孩子不肯吃,問起緣故,其中一個說道:“先生,這是山上的蠻人給的,我娘說了,蠻人的東西不能吃,吃了會變蠻子。”
楊儀便撿了一小塊放進里:“先生也吃了,先生可變蠻子了沒有?”
幾個孩子都笑起來,本就耐不住香,此刻都過來跟著吃。
楊儀又教了幾個字,他們自行練習,村寨里沒有紙張,每個孩都帶著一塊石板,用的不過是家里燒火燒出來的炭木枝子,卻都練得極為認真。
楊儀坐在竹制的靠背椅子上,凝視面前這些小,不知不覺中,眼前仿佛又浮現龍王廟里的那尸首。
練了半個時辰,孩們便在祠堂閑游玩耍,捉迷藏的,跳格子的,歡聲笑語,響徹云霄。
重上課之時,楊儀卻發現屋了一個孩,忙又看了一遍,問道:“陳澄呢?”
眾孩面面相覷,跟陳澄鄰座的那孩子道:“先生,先前看他往外頭去了。”
楊儀吃了一驚,不知為何心底又出現那龍王廟的尸首,心驚跳地,忙轉急著要出去找尋。
正快走到門口,門外人影一晃,竟是先前見過的隋子云,懷中抱著一個孩子,正是陳澄。
楊儀猛然止步:“大人?”
隋子云把懷中的孩放下,笑道:“楊先生忙呢?這孩子方才在外頭打轉,并沒什麼事。”
楊儀陳澄的頭,他進,隋子云打量著楊儀,一邊又轉頭四看這祠堂:“難得啊,蓉塘這里竟然也有個小學堂了,咦,什麼味兒?你們這兒還燉嗎?”
隋子云并沒有戴兜鍪,加上一臉親熱,不笑不開口,眾孩竟不很怕他。其中一個聞言,意猶未盡地道:“方才先生給我們帶了吃,好吃呢。”
隋子云笑問楊儀:“原來當先生的學生,還有這樣好,連我都想來學字了。”
相比較隋子云的隨和自在,楊儀心中卻是忐忑而警覺,本以為不會再跟這些人打道了,哪里想到這麼快就追了過來,竟還是十七郎的“上司”。
相信“無事不登三寶殿”,更覺著隋子云這看似十分溫善的面目底下指不定藏著什麼……他可是巡檢司的隊正,想來不是因為笑的好看才做兒的。
“大人說笑了。”楊儀謹慎地回答,半低著頭。
生得本就小,這麼一低頭,連臉都看不到。
幸虧隋子云也不是很高,他察覺出楊儀的不安:“我是不是打擾了先生?呃……不要,我只是隨便看看,您自便。”
他說話的時候微微彎腰,更是笑容可掬。
楊儀的不自在簡直要沖破屋頂,當然想“自便”,可還是講錯了兩地方,孩子們雖聽不出,隋子云又怎會不知。
楊儀總覺著不管隋子云在哪里,他的目卻箭一樣刺著。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堂課,放小孩子們回家吃飯,楊儀看向門口的隋子云,卻見他又溜達到第一排的兒位子上,試了試,竟自坐下了。
隋子云慨:“真無邪,令人羨慕。”
楊儀夾著書本,猶豫要不要忽略此人,即刻離開。
往門口走了一步,還是回頭:“大人。”
倘若隋子云真的有什麼意圖,自己就算避開一時,也避不開下次。
而且看這位隋大人的做派,真怕他會主自覺地跟著回到家……那豈不是引狼室。
隋子云抬頭,頗為無辜:“何事,楊先生?”
楊儀道:“請問,您可是有事嗎?”
隋子云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先生不提,我都忘了,看我這記。”
楊儀哭笑不得,知道他必然是裝的,可竟演得跟真的一樣,這份功力……忽然有點明白為何他會升職做兒了。
隋子云的來意很簡單。
他是想楊儀回到龍王廟去。
因為他不知道該拿十七郎留下的那“尸首”怎麼辦。
十七郎竟然還說他把這尸首恢復原樣,平心而論,隋子云實在看不出這是個人,更不知該怎麼恢復。
可他清楚,總不能這心肝脾肺腎都在外頭,至得……塞進去。
十七郎留下的那兩個士兵很不中用,只看了一眼,就雙雙作伴出去嘔吐了。
隋子云無可奈何,只能扭曲著臉容,用那黃布幔先把這尸首裹起來。
正無可奈何,突然想到了十七郎臨去時候所說的話——那個“臉白的不像話的”,手穩的像是最冷的屠夫。
十七郎當然不會在這上面騙他。
隋子云有了主意:專業之事,自然要找專業之人。
楊儀答應,但有一個條件。
“隋大人,我可以將那尸首恢復原樣,但是在此之后,能不能……不要再找我。”
隋子云本要一口答應,畢竟令他為難的事兒不多,總不會樣樣都去找幫忙。
可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話到邊,竟道:“好,就如您所說,我不會再打擾先生教課了,如何?”
不等楊儀反應,隋子云又道:“呵呵,先生不喜跟我們這些人打道麼?”
楊儀本聽出了他那句話中仿佛留著許多緩和的余地,可聽到他的問話,一時顧不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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