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正當雨季,河道漲水,前天又剛下過雨,河水涌,泥沙翻騰,更有若干雜時常挾裹其中,一不留神砸在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連最通水的船工都不敢輕易下水。
可如今,明亮的月下,閃爍著粼粼波的河水中有一正拼命地向著河對岸游去。
幽黑的影在翻涌的河水中時時現,險象環生,有幾次它沉河中,人懷疑它再也不會浮起來,但過了會兒,那小小地黑點卻又在另一出現。
當它浮出水面,月灑落的一瞬,照出的,卻是一張茸茸的臉,大大的額頭,微微凹陷的亮晶晶的眼睛,那竟然是一只小猴子。
清晨。
楊儀每天早上卯時便會起,簡單洗漱后,便去廚下生火,熬一些粟米粥做一天的飯食。
習慣在燒火的時候翻一翻醫書,往往看不幾張,粥也就煮好了。
每當楊儀燒火的時候,黑犬豆子都會跑到旁,把背靠在的上。
可今天楊儀沒看到豆子,打量山茶花下狗子臥過的痕跡,突然想起昨夜仿佛聽見兩聲狗來著。
豆子是楊儀來到蓉塘后收留的一只流浪狗,原本也是本村的,只是那家人出了事,家破人散,這狗子便無人管了。
據村里的人說它有時候會消失很長時間,在大家以為它死了的時候它卻又回來了,每次回來都是臟兮兮好像快不行了的模樣。
楊儀撿到豆子的時候,它的兩條后都斷了,瘦的兩側肋骨都突了出來,歷歷可數。
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只等豆子死了埋了就是。
楊儀把豆子抱了回去,去腐,接斷骨,只是想試一試,誰知豆子竟給救了回來。
此時見豆子不在,楊儀不以為意,只想自己做好了粥只怕它就回來了。
可等到太升起,都打完了一套八段錦,豆子還是沒有出現。
楊儀正想著要不要出去找一找,就聽見籬笆外糟糟的腳步聲,門還沒開,有孩道:“先生,先生!您快去瞧瞧吧,有人要打死豆子呢!”
小清河畔,十數個村民遠遠地站著,指指點點,神惶恐不安。
靠近清河,卻站著幾個兵模樣的漢子,正大聲呵斥,夾雜著激烈的犬吠。
“先生,就在那里!您看!”領路的孩子做兒,是楊儀在蓉塘所教的小之一,他跑了個來回,鼻尖上冒出了汗珠。
楊儀被拉扯著走了一陣,此刻口翻騰,呼吸困難,不敢止步,只忙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掩著口鼻咳嗽了兩聲。
這會兒河畔的村民也看到了楊儀,有人忙道:“楊先生來了!”又回頭沖著那些兵們求說:“這狗子就是這位楊先生養的,是有主兒的,可殺不得呢。”
楊儀地看見豆子正跟兩名兵狂吠,又聽見一個“殺”字,忍著咳嗽自村民中穿了過去:“豆子過來……”
黑犬聽到楊儀的呼喚,果真停了吠,刷地跑到了的旁。
兩名兵回頭瞅向楊儀,其中一個哼道:“這狗是你的?”
微微俯:“確是在下的。”
“既然是你的,就好生看著,別放出來吠呼,阻礙公務。”
“是,對不住……咳,我立刻帶它離開便是。”
的相貌清秀,言談溫文,又天生一副病弱樣子,兩名兵倒也沒心思跟計較,一揮手便要轉。
不料就在這時,豆子又起來,它撒向前奔去,趕到兵之前,沖著對方呲牙咆哮。
楊儀大吃一驚,不料豆子竟如此反常。
其中一個兵已經拔出了腰刀:“狗日的!當老爺們的刀是吃素的!”
“爺……請,咳咳……”的話還沒說完,便咳個不停:“高、高抬……”
正在這時,有個聲音從后響起,似笑非笑地:“高高高……高抬貴手是麼?”
楊儀回,卻驀然屏息。
后來人竟極為高大,材頎長,莫說是比,更比本地之人都高上許多,于在場眾人面前,簡直是鶴立群。
他穿棉白布蠟染的暗藍圓領袍,臉上卻是一副煞氣十足的虬髯,從腮邊到下頜,幾乎半張臉都被胡須吞沒了,人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可是一雙眼睛卻非常的亮,被這雙眼睛盯著的人,會讓人有一種三魂七魄都被閃電照徹的覺。
男子用這雙不怒自威的眸子掃了楊儀一眼,然后走向前方:“你們過來巡過就走,在此跟一只狗子較勁,你們是沒事兒干了?”
話音剛落,他皺眉:“那……是何?”
兩名士兵見這男子來到,早慌得退向兩邊,其中一個忙道:“十七郎,我們正是為了這個才耽誤了……村民們說此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不是好兆頭,我們就想著將它拿走扔了,不料這狗子不知哪里跑出來找晦氣。”
楊儀見這十七郎的男子并無他意,正也跟著看了過來,此時十七郎正走前了一步,差讓路,前方再無遮蔽。
而士兵們口中的“此”,正是一只死在了巖石上的猴子,它淋淋地蜷在那里,下滲出些許漬。
有村民小聲嘀咕:“這幸而是白天,若是晚上見了,豈不把人嚇死?”
“剛才天不亮我看到,還以為是哪家的娃兒……嘖,真真驚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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