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陛下將太子殿下與沈大人一齊打天牢....”

第61章

奉天殿殿, 群臣默立，氣氛抑凝重。

刑部尚書李慶宜，將所尋證據一一列出, 最后合上冊子, 與皇帝一拜，

“陛下，事便是這般, 侍讀學士沈瑜，在新上來的這冊史書中, 避前朝末帝名諱，卻不避先皇諱, 可見他含沙影諷刺先皇，臣亦在國子監尋得他一些詩文，其中亦有給末帝避諱之，證據確鑿，還請陛下治沈瑜及沈家之罪。”

當年那個替先皇除掉末帝母子的人，正是李皇后的嫡親外祖父, 先皇臨終懷陳家功勞, 言立陳老先生外孫李皇后為后，這就是為什麼，這麼多年李皇后無子，皇帝卻依然保持皇后尊榮的緣由。

刑部尚書李慶宜則是皇后之弟, 這些年李家與朱珂綁在一條船上，一向與朱謙水火不容。

皇帝單手撐在蟠龍寶座的扶手上, 闔目不言, 渾上下著無聲的威。

殿中, 一襲白衫的沈瑜, 已凍得發僵，他麻木地看著面前的地面，緩緩搖著頭，

“陛下，臣之所以對‘佑’這個字避諱，是因臣的父親名諱中有一個‘佑’字，至于不曾給先皇避諱，臣不知先皇名，是以不曾注意，歷代修史從不避名，此事臣不敢擅領，還請李尚書將證據拿來，給臣親自瞧一瞧，好辨一辨是不是臣的字跡....”

世人避諱，會在名諱上加一筆或減一筆，以示對先人的尊重。

李慶宜拂袖冷哼道，“沈瑜，你已承認你在給末帝避諱...僅此一樁，便可治你的罪，你修的是史書，可不是家書，你在‘佑’字上，加一筆，不是打先皇與陛下的臉麼？”

“我沒有！”沈瑜面龐發紫，眼神有著實質般的力度，恨不得穿李慶宜的眼，他極怒，此刻卻如同惹急了的豹子，雙眼猩紅，

“我只在自己所寫的詩文中避亡父諱，從不在史書上避‘佑’字諱，你想要誣陷我，在史冊上簡簡單單加一筆不就了嗎？”

“我誣陷你？哼，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也不過是一個五品侍讀學士，在朝中無人識得，你有何值得我誣陷？”

蓬垢的發在寒風中舞，沈瑜得厲害，如鯁在。

朱謙默然聽了一陣，緩緩邁開步伐，跪在最前道，

“父皇，兒臣以為，此事蹊蹺，還請父皇下旨，讓錦衛詳查。”

李慶宜抖了抖手中的書冊，冷笑道，“太子殿下，人證證俱全，您還要查什麼？非得制造些證據來替沈瑜罪嗎？”

朱謙不曾理會李慶宜，依然拱手著皇帝，“父皇，兒臣要查那冊史書所有經手之人，也要查國子監進出檔案，只要是人做的，一定會留有痕跡，若不詳查，兒臣不死心。”

這時，翰林院一位老臣站出來道，

“太子殿下，史館特設在國子監，每日進出人不，您怎麼查？不管怎麼樣，沈瑜為這冊史書的編纂者，即便有人誣陷，他未能第一時間找出問題，他也難逃其咎....”

朱謙冷冷掃他一眼，“何大人這是強人所難吧，若是有人在沈大人出這冊史書后做了手腳呢？”

若換做尋常，朱謙提出要查，眾臣不會有異議，可偏偏這次事涉沈瑜，朱謙老盯著沈家不放，想要將兒送東宮的臣子們心中便有些焦急，干脆趁此機會，將沈瑜的罪給定死，好給自家兒排除一個強勁對手。

這麼一來，形勢不容樂觀。

最后，朱謙冷笑一聲，緩緩將頭上象征東宮太子尊榮的冕冠給取下，擱在一旁，清冷的嗓音如珠玉，擲地有聲，

“父皇，兒臣信沈家，沈家淡出朝堂，從不與人結仇結怨，今日之所以被人針對，定是被兒子牽連，故而，兒子誓與沈家同進退，共生死，還請父皇著三司會審，令東廠與錦衛協理。”

朱謙話落，殿中一片死寂。

一直闔眼的皇帝聞言，猛地睜開眼，嗓音然，“謙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皇帝不怪朱謙替沈家說話，這是理當中，他怒得是朱謙不把太子之位當回事，一旦沈家定罪，朱謙這個太子便到頭了。

他從來都是謹慎沉穩之人，今日怎麼如此莽撞？

朱珂立在一旁滿臉震驚，他最初設下這個局，目的有三，其一沈妝兒就范，其二，將當年李家與陳家的功勞在皇帝跟前提一提，好皇帝曉得他才是最名正言順的太子，其三，只要此事一出，朱謙必定會站出來替沈家說話，屆時他順帶將臟水往朱謙上一潑，離間朱謙與皇帝，好朱謙在朝中大失人心。

而眼下，朱謙主將屎盆子往自己上扣，這不是省了他很多事嗎？

朱珂將喜抑在眼底。

原先支持朱謙的大臣，紛紛跳起來阻止。

“殿下，三司會審必定驚朝野，此事捂還來不及，您怎麼能宣揚呢？”

“您是太子，當以社稷為重，這件事無論真相與否，都累及先帝名聲，如何能公布于眾？”

“沈瑜在其位謀其政，他負責攥史編史，出了這等疏，即便不按影罪名置，也得按職置，沈瑜死不足惜，殿下千萬要自顧啊！”

朱謙神堅毅，角微微扯了扯，“依諸位大臣之意，皇祖父果然有不軌之舉？他不過是順時應天罷了，江山不僅是帝王的江山，也是百姓的江山，是天下人的江山，皇祖父還政以清明，功高至偉，”旋即，目怡然投在皇帝上，“父皇，兒臣不認為祖父有不可言之，也不必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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