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叔祖父上京這日京城大雨。

王氏那日的說法閔氏私心裏是贊同的。盡管看不上王氏，但養孩子確實從自己肚子裏爬出來才親近。況且，既然周斯年願意讓一個爵位出來給大房，閔氏自然更希子嗣的脈偏大房這邊。

開宗祠過繼一事，定在十日後的吉時。

閔氏心想既然有時間那過繼一事還有的運作。所以琢磨著王氏這麽會作，若是周斯年在此期間真被王氏給了事就順水推舟一把。

……

一早周斯年去城外接人。

夏暁簡單梳洗了下帶著兩個胖團子在屋裏玩益智游戲。

永宴太久沒見夏暁，對有些陌生。有時候鬧起來，夏暁不一定哄得住。不過一點不著急自己孩子，總有辦法把心養回來。

博藝聰慧外顯護娘從小就護得厲害。

永宴有時候鬧起來小爪子打到了夏暁他爬過去就是一爪子。偏永宴對博藝是心大的很被打了好幾次也不哭，傻兮兮地咧笑。

夏暁看得扶額，安自己笑的孩子討喜。

王氏這個人委實算個強人至臉皮上面夏暁承認比不上。

夏暁才陪孩子玩了一會兒扶桑便進來說大夫人過來了。扶桑才說完，王氏的人就已經踏進了門。

上穿著正紅的直裾，妝容比昨日更致一倍不止。

“今兒天氣郁，沒甚好消遣的，來找小弟妹敘敘話。”

講真，若不是的份是大房正妻，綠蕊都想拿子趕人。

王氏進門就開始張，見屋裏除了夏暁跟兩個孩子以外都是伺候的下人。眼裏失一閃，拂了拂鬢角，角含了笑地進來：“小弟妹這是才起？妝容還未梳呢？也是，子重了怕是諸多不便……”

紫紫杉瞥過去一眼，默默將兩孩子抱遠了一點。

夏暁的頭發只簡單地綁了綁，三千墨發有不灑落在耳側，上衫也是為了方便著松弛的穿。聞言回頭看了王氏一眼，半分沒顯窘迫。反倒清水出芙蓉的容，心存比較的王氏角笑意一滯。

“是呢，才起沒多久，您見笑了。”夏暁將耳側的散發別到耳後，“大夫人怎麽過來了？”

吩咐綠蕊立即備茶，轉請上座。

“紫紫杉，將孩子抱進去吧。”

孩子一抱走，屋裏就安靜下來。

目在王氏一正紅的衫上過，夏暁眼眸微閃，弄不明白今日來所為何事。難不就是穿個正妻裳來刺一刺？不過昨日當衆才丟了那麽大一個醜，今日還能若無其事地來明熙院找說話，夏暁免不了警惕又上升一截。

“小弟妹可想好了？”

王氏染著鮮紅的豆蔻，指甲映著白瓷茶杯，香豔非常。開門見山道：“自己親骨過繼給旁人，想必在小弟妹心裏不亞于割。若是你著實不願，妾自不會做那等惡人，教你們母子分離。”

挑著眼角，道：“左右妾就求一個孩子，小弟妹若勸好了小叔，你我都得償所願。”

夏暁：“……大夫人為何會想到妾勸我們爺？”

王氏眼中厲一閃，心想為了你都能跟閔氏對上了，賤人還裝什麽裝！

“還不是小叔院裏沒個當家作主的，母親便再是親近，也不好老是手小叔的房裏事兒。”王氏淺淺飲了一口，放下杯盞，“小弟媳就不同了，你是小叔房裏人，又是兩個孩子生母。日日與小叔相對，也好說話不是？”

夏暁呵呵一笑，這般看來，王氏是個裝瘋賣傻的了。

沒想到高門大戶裏，也出來一個打的。只不過，王氏大約把當沒什麽主見的小婦人，隨便拿點話就想唬。

夏暁瞇了下眼睛，笑道：“妾確實舍不得孩子，不過大夫人怕是多慮了。大夫人您進門不足月餘，便是份毋庸置疑，孩子過繼過去，夫人約也不太會將予你養……”

直要害，王氏臉上一僵，竟不知怎麽接。

“怎……怎地這般說話？”

王氏瞪著夏暁，面上又青又白難掩尷尬。

夏暁笑得單純，一副不知事的模樣：“大夫人為何會覺得，妾要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幫你勸我們爺去你房裏？”

說話間，漂亮的貓眼兒亮的恍若星晨，王氏看得直咬牙，心裏暗罵狐子。

這般看來，想通過忽悠夏暁達到目的是行不通的。王氏口起起伏伏的靜不下來，憋得難。也沒心思與夏暁敘話了，隨意寒暄了幾句便說告辭。

夏暁立即起，笑著送客。

直至看著走遠才松了口氣，王氏方才打量肚子的眼神，著實令人害怕。

大雨下了一上午，雨勢不曾減弱。室裏兩個孩子已經睡。夏暁靠在窗邊，托了腮看著窗外的大雨陷沉思。

王氏看樣子不會善罷甘休，夏暁想了又想，把紫杉了出來。

從徽州回來，夏暁把阿大阿二紫紫杉都帶了回來。平日裏紫紫杉守在博藝永宴邊，阿大阿二看著明熙院。這四個姑娘不愧是暗衛出，防死了院子，外頭的手不進來。

近日因為跟閔氏鬧翻了臉，周斯年又調了不暗衛守著院子。

夏暁琢磨了半天，紫杉去盯住王氏。

……

紫杉宮廷暗衛出，若盯著誰，沒點真本事絕對發現不了。這般盯著盯著，還真紫杉給盯到了點兒東西。

夏暁將手裏的撥浪鼓一丟，臉黑了個徹底。

王氏這個人是當真的渾不吝，拼著一鼓莽勁也要對周斯年下手。真不知對周斯年到底哪裏來的執念，非要這麽上趕著惡心人。只是夏暁更煩躁的是，沒想到閔氏居然不嫌下作，從中還了一手。

沉思許久，夏暁幽幽地笑了起來。

宅鬥不大會，但論惡心人，夏暁自認天賦異稟。既然們自己都這麽放得開，那就看誰更下得去手唄……

“一會兒紫也一并去盯著吧。”夏暁看了眼氣得要命的綠蕊，說，“綠蕊，阿大阿二進來，我有話跟們說。”

……反正本就是沒規沒矩的泥子出，下手沒輕沒重也是應當的，對吧？

……

周斯年接到叔祖父回府，已經是日落時分。

周家叔祖父進門便被周伯庸派人請走了。自從周伯庸一支被朝廷責令返京之後，兩家人已有二十年沒見過面。周伯庸見到他時，老淚縱橫，激的連連念叨著一起暢飲個夠。

洗塵宴設在酉時，周斯年個潔癖狂不了髒，趁機回了院子換裳。

去室之時，順手給了夏暁一封信。

是宋英寄來的。

宋英在信中告訴夏暁，年後便會上京。并告知夏暁，和于安和離之後，直接回了宋家接任了第五代家主之位。十分激夏暁曾經出手相助。上京之後會在京城招贅，屆時再與夏暁續姐妹誼。

夏暁十分高興，就知道宋英是個很厲害的人！

周斯年換好裳出來瞥了一眼信的容，詫異地盯著夏暁看了許久。須臾，搖了搖頭嘆道：“……你可真是個好運的。”

宋家的財力，不容小窺啊……

前院來人，周斯年才坐下就被人喚走。

叔祖父這次上京除了兩個兒子，也帶了眷來。原本閔氏是不大願意夏暁出去見禮，覺得不恰當。但叔祖母明言說要見夏暁，閔氏便只能派人來請。

叔祖母的年歲不大，娘家姓李。約跟閔氏差不了多，一副剛長相。

李氏是長輩，閔氏自然不敢坐下首。如此，便與陳氏一同坐于上首。背脊直的像一桿槍，十分有軍人的風範。

見到夏暁著肚子過來，立即就隨的下人過去攙了夏暁一把。

“這真是奇了？”

李氏瞥了眼夏暁突然放下杯盞。饒有興味地看了眼著帕子坐在閔氏下首的王氏，又扭頭瞥了眼夏暁，挑眉的作有點豪邁的味道，“我怎麽瞧著這小丫頭跟大房的小丫頭，模樣有點像？”

閔氏掩的作倏地一僵，王氏面上也有些尷尬。

陳氏原本未曾注意過，被這麽一提，打眼看去確實有幾分相像。

眼一轉就知道閔氏打得什麽主意，心裏有點不高興，但當著李氏的面兒笑著接了個話茬：“你不提，我還真沒瞧出來……”

“許是京城的子都生得貌吧……”

……

寒暄敘舊，到了酉時準時開宴。

陳氏照顧著夏暁子不便，給李氏敬個酒就準回去了。

夏暁人一走，李氏才直言提了一句：“我瞧著斯年那小子寄來的信裏提過，這就看中這丫頭了？往後都不變了？”

閔氏連忙擺擺手，連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哪裏能周斯年自己作主？

漠北那邊沒這麽多彎彎繞繞，見慣了生死的李氏覺得只要人正派就行，出如何都是虛的：“我打量著，這丫頭眼神清正的很，不像個心思歪的……”

閔氏笑笑，自不會反駁的話。

不太願意說夏暁的事兒，便隨便敷衍了兩句，笑著把話轉移到旁的上頭。

陳氏年紀大了，以茶代酒地與李氏喝了一杯便回去歇息。由閔氏王氏陪著李氏一行人，寒暄來寒暄去，沒甚好絮叨的。李氏一家子在漠北獷慣了，風卷殘雲地將菜品吃了便們莫陪了，散了罷。

夏暁回院才用完膳，就聽綠蕊說眷那邊散席了。

點了點頭，說：“侍墨去二門那等著吧，這裏有你們幾個在就行了。一會兒前院散席了，好他把爺給扶回來。”

綠蕊興地點頭，一溜煙小跑出去侍墨了。

再過一個時辰，前院散席了。

夏暁聽說幾個大男人都喝得伶仃大醉，國公爺更是醉的東西南北都分不清。齜牙笑了笑，紫去通知紫杉，可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