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也出了炒米巷,來來回回似看非看,走了一段,李桑決定去找潘定邦說說話兒,昨天他說他在工部領著差使。
李桑轉個彎往東華門過去。
到了東華門外,李桑花了十個大錢,請人傳了話,沒多大會兒,一個小廝一溜煙出來,和守門的侍衛打了招呼,帶著李桑往里進。
“你們七公子忙不忙?”聽小廝聽喜介紹了自己,李桑笑問道。
“我們七公子在衙門里的時候,幾乎沒忙過。”聽喜一臉笑。
李桑想笑又抿住了,“那你們七公子在工部領的什麼差使?跟修繕有關?昨天你們七公子說是去江驛看修房子?”
“就是修房子的差使。”
李桑慢慢喔了一聲,這修房子的差使,那可得很。
沒走多遠,就到了工部門口,聽喜帶著李桑,從旁邊角門進去,進了靠墻的兩間小屋。
潘定邦正趴在春凳上,被一個花白胡子的老大夫連拍帶打的唉喲唉喲。
李桑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看著老大夫從頭往下噼噼啪啪拍下去,再噼噼啪啪拍上來,連拍了三四個來回,老大夫猛的吐了口氣,“好了!”
“唉喲舒服多了。”潘定邦撐著春凳坐起來,拱手謝了老大夫,趿著鞋站起來,這才看到李桑,“咦!真是你!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他們傳錯了話!”
“你這是怎麼了,昨天不還好好兒的。”李桑沒答潘定邦的話,反問道。
“昨天我不是去江驛看看嘛,說是那主梁蛀空了好幾,我站在屋子中間,就這麼仰著頭看,一不小心,竟然把脖子給擰著了,夜里睡覺顧著脖子,又把腰給擰了,現在總算好些了。”
潘定邦一邊說,一邊來回擰著脖子扭著腰。
李桑一臉同的看著潘定邦,“你這也太盡心盡力了!干嘛不讓他們把大梁拿下來給你看?”
潘定邦咯的笑出了聲,“你這話我聽。我是想讓他們拿過來給我看,可他們說,那梁要是拿下來,就是沒壞也不能用了,那大梁兩三百銀子呢,唉!”
“那到底蛀壞了沒有?你看出來了?”李桑興致盎然。
站地面看大梁上的蟲眼兒,什麼樣的眼神能看到?
“你知道那梁有多高?得有這間屋子兩個那麼高!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我也不是為了看出來,就是去做個樣子,顯得我親力親為,不能隨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唉喲好多了。”潘定邦再扭了幾下,舒服的嘆了口氣。
“咦,你還沒說,你來這里干嘛?”潘定邦恍過神,又問了一遍,這一回,從神到聲調都著戒備。
“不干嘛,今天沒什麼事兒,想著你也應該沒什麼事兒,就過來找你說說話兒。”李桑笑瞇瞇。
潘定邦更警惕了,往后退了一步,“你這是想勾搭我吧?我可告訴你,我不喜歡你這樣的!還有,我媳婦兒可是頭河東獅!”
李桑被潘定邦這幾句話嗆咳了,“咳咳!你放心,我也不喜歡你這樣的。還有,我要是看中了誰,從來不勾搭,都是拿著刀子直接按到床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潘定邦笑的上都抖起來了,“按到……床上!啊哈哈哈哈哈!刀子!啊哈哈哈哈哈!”
李桑站起來,自己找杯子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半杯,潘定邦才算不笑了。
“笑死我了!唉喲我這肚子痛。你這話說的,你說你,你是男人還是人哪?那你沒看中世子爺?”潘定邦抹著笑出來的眼淚。
“看中是看中了,沒敢,不一定打得過他。”
“啊哈哈哈哈哈哈!”潘定邦拍著椅子扶手跺著腳,再次放聲大笑。
李桑喝完一杯茶,再倒了一杯,翹起二郎看著他笑。
“你……唉喲,你這個人,唉喲笑死我了!唉喲喂!”潘定邦的肚子,是真的笑痛了。
“你別笑了,我問你點正事兒。你這個從五品的兒,一個月能掙多銀子?夠你養幕僚師爺的嗎?”
“嗯?”潘定邦再抹了把眼淚,差點沒反應過來,“這我從來沒算過,俸祿都是管事們領回去的,先生們也不從我這里支銀子,我不知道他們拿多銀子,我不管這些。”
“咦,那你當不是為了掙錢養家了?那為了什麼?宗耀祖?治國平天下?”李桑高揚著眉,一臉虛假驚訝。
“瞧你這話說的,我養什麼家?
我讀書沒天份,二十大幾,又是了家的人了,總不能天天游手好閑吧,這話是我阿爹說的,唉!”
潘定邦一聲長嘆,“我真羨慕你們這樣的,無拘無束,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管人家怎麼看,別人怎麼想,多好!”
“那你們工部,像你這樣的從五品兒,有沒有窮家出,靠俸祿就能過日子?能養得起家嗎?”李桑擰眉問道。
“怎麼養不起!
河道司的蔡郎中,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媳婦家,比他就好那麼一丁點兒,他媳婦的陪嫁,除了一服,就是兩只銀簪子一對銀鐲子。現如今,在咱們建樂城,宅子都買下了,還是座三進的宅子!
咱們大齊,可不像他們南梁那麼摳搜,咱們俸祿給得多,養家肯定是能養家的!”
潘定邦驕傲的翹起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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