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就到了家中最高,這里難免風大一些,展懷遷替七姜戴上風帽,裹貂絨大氅,見小娘子一臉奇怪又不耐煩,便指了指皇宮的方向,笑道:“看……”
隨著展懷遷的話音落下,遠的夜空綻放起巨大的禮花,太師府雖離皇城不算遠,但也不是著墻的,能隔開那麼遠還看得清,天知道那禮花放得多高多大。
七姜整個兒愣住了,之前和茵姐姐們一同看的煙花,雖也彩絕,但那回離得太近,反而不如此刻能盡收眼底來得絢爛妙,更重要的是,和姐妹們看煙花的心,與這會兒夫妻倆互相依偎,截然不同。
“你早就安排好了嗎,不然福寶他們怎麼在這里?”七姜好奇地問,“那萬一沒有人退席,打算怎麼回來帶我看煙花?”
“宮里每年除夕宴的禮花都有定時,我會正大明向太子殿下請辭,沒打算編謊話騙人,那樣對你的心意,也不完了。”展懷遷湊過來,在七姜額頭輕輕一吻,“從沒想過,我會如此花費心思要哄一個人開心,可有了你,姜兒,明年除夕,我們進宮去看煙花。”
七姜反而端起姿態,別過臉說:“我才不稀罕,我……”
此時一枚煙火升天,轟隆聲竟約傳到這里,炸開的一瞬幾乎能照亮整個京城,七姜趕合十祝禱,心中默默許愿。
展懷遷笑道:“哪有人沖著煙花許愿,此可是轉瞬即散的。”
七姜不以為然:“煙花放得高,能上達天聽,當然要借勢而上,才能菩薩神仙知道。”
展懷遷默默聽著,在下一枚煙花綻放時,也許下了心愿。
夫妻倆不知彼此許的什麼心愿,也不知何時能實現,但四夫人在初一大清早去伽藍寺佛前許的心愿,兩個多月后就實現了。
貞十八年三月,科考放榜之日,也是七姜來京一年的日子,傳臚大典之上,何世恒的名字被唱響。
誰能料到,那個游戲人間三年有余的司空府嫡長孫,竟能有狀元及第的資質。
就在眾人懷疑是司空府利用權勢行舞弊之事時,皇帝當庭就今日收到的幾件地方急奏問了新科狀元如何見解,而何世恒鎮定從容的一番答復,直在場之人心服口服。
喜訊傳來,玉卻不在司空府,何夫人驅車而來,剛落地進門,就聽得里頭嬰兒啼哭。
丫鬟們一聲聲通報進去,又一個個跑出來報喜,就在方才,展家大夫人平安生下了健康的男嬰。
玉得知婆婆到來,立刻出門相迎,但見母親滿面喜,就知道丈夫高中,縱然如此,也不敢想何世恒居然能奪頭名,一時歡喜地愣住,只呆呆地著婆婆。
何夫人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兒媳婦承了多大的力,以玉的經歷,有些事外人猜也猜得到,何家嫡長孫到底為什麼荒廢了那三年,而趕在科考前親,無疑又多了一個話柄,萬一何世恒落第,世人必定將所有的罪過都算在紅禍水上。
“玉吶,若沒有你,我這兒子就真要廢了。”何夫人見孩子眼中含淚,十分地心疼,不也哽咽了,“他從小就聰明,不是我夸自己的兒子,是長輩們先生們,連同你姑父都說,他的資質比懷遷還好,可我就眼睜睜看著他放棄了一切,我以為……”
玉一低頭,眼淚就落下:“娘,都是我的錯。”
何夫人毫不猶豫地說:“可不許這麼想,連七姜都要罵你的,記著,何世恒能有今日,全是你的功勞。”
只見四夫人風風火火地從產房跑了出來,激地問:“我家姑爺、姑爺高中了……親家夫人,玉當真要做狀元夫人了嗎?”
何夫人輕輕去淚花,笑容滿面地說:“親家母,給您道喜了,今日雙喜臨門,兒媳婦給您生個大胖孫子,婿又狀元及第,您真真生養了一對好兒,滿都是福氣。”
四夫人高興得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笑著笑著就哭了,何夫人安了一番后,就不能耽誤時辰,要帶兒媳婦進宮去謝恩。
“過些日子,我再登門道喜。”何夫人說罷,便與四夫人別過,帶著玉匆匆離開了。
不久后,何世恒高中的喜訊,和侄媳婦平安產子的消息,一先一后傳到太師府,大夫人決定先去探侄媳婦,后回娘家道喜。
然而才換上出門的裳,就有下人臉驚慌地跑來,說夫人了胎氣。
大夫人眉頭一,冷靜地吩咐下人去請葉郎中,并通報到宮里,讓展敬忠父子帶太醫回來。
七姜尚未足月,若是趕著今日生,勢必兇險,何況原就肝火旺盛,保胎艱難。
觀瀾閣里,方才還為了表哥和大嫂嫂的喜訊高興得直拍掌的人,正僵地躺在床上,到下有東西往外流淌,肚子先頭一陣發劇痛,但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
張嬤嬤告訴,可能要生了,但這才三月過半,該五月生的。
“姜兒……”婆婆的聲音傳來,很快人就到了床邊。
七姜愣了一瞬后,害怕的眼淚就撲簌簌落下,哭著說:“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大夫人溫地說:“不怕,咱們生就是了,太醫說過孩子胎位很正,恐怕是知道自己要早出來,不給娘親添麻煩。”
七姜有些語無倫次,哭著說:“可我還沒準備好,怎麼會這樣,沒足月的孩子要怎麼養活,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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