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蓋著帕子的人沒出聲,展懷遷回頭看,人家安逸地半躺著,帕微微出的面容,但看不清神態,更猜不到在想什麼。
“你膽子太大,本不明白什麼事兒,就答應替他傳遞。”展懷遷嚴肅地說,“若被甄家抓個現行,是能去衙門告你,你要上公堂挨板子嗎?”
七姜還是沒反應,直到映春進門說:“二公子、夫人,晚飯擺好了,是去膳廳吃呢,還是端進來?”
才一骨碌爬起來,輕盈地跳到映春面前:“去那屋吃,弄得這屋里都是氣味不好,我可壞了。”
展懷遷又一次被撂下了,雖說他從沒想過,將來的妻子要對他恭恭敬敬、言聽計從,可夫妻之間本該互相尊敬,至有問有答、有商有量,然而這一切都沒有,人家就沒把他放在眼里,仿佛他是強搶民的土匪惡霸,彼此為敵。
“公子,您不去用飯嗎?”映春折回來,高興地說,“福寶從惜園帶了梅花酒回來,只小小一盅,大夫人說給您嘗嘗解乏,不宜多飲。”
“知道了。”展懷遷悶悶地應了聲,起往膳廳來。
今日的晚飯,有鮮蹄竹筍湯、鵝掌燉花菇、八寶丁、薺菜豆腐,三菜一湯熱氣騰騰,自家院子里做的新鮮端上來,薺菜還是碧綠碧綠的,果然比大廚房走老遠的路送到各要強。
七姜等展懷遷來了才筷子,吃飯很香,雖不如那些千金小姐秀氣優雅,但吃相極好,筷子只夾自己吃的,不會到轉,一口一口不急不慢。
展懷遷也漸漸有了胃口,許是從小吃大廚房的飯菜,早就吃厭了,這幾日觀瀾閣自己做的,每樣都好吃,更因為對面坐了個吃飯很香的人,對食的虔誠,會讓人心愉悅。
張嬤嬤見兩個孩子都吃得好,上的笑容沒下來過,為他們盛湯挑筍尖,笑道:“這筍也是福寶帶回來的,惜園后山的竹林出筍了,挑了最的送來。”
展懷遷問:“老太太和父親那里送了嗎?”
張嬤嬤尷尬地一笑,心想這孩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轉給夫人夾菜,笑道:“這幾樣菜,夫人吃著可還好?”
七姜滿足地點頭,食材上就不多了,只要吃進肚子里不浪費,就是吃龍也沒什麼不可以。
此時,映春端來溫好的梅花酒,小小一盅,打開蓋子,頓時滿室梅花香,七姜都不抬起頭,好奇地往這里看。
展懷遷見狀,問道:“要不要嘗嘗。”
七姜搖頭,繼續吃的飯。
展懷遷還是斟了一小口,將杯子送到七姜面前:“嘗嘗吧,我娘和梁嬤嬤釀的酒。”
這酒聞著,仿佛眼前便是紅雪白梅,不膩不甜,清高冷傲,就算是燙過的,還有骨氣在。
七姜好奇極了,見展懷遷喝了,就也拿起杯子,聞著香氣,將溫熱的酒送口中。
然而一陣梅花香后,便是烈酒的灼燒,長這麼大,頭一回到肚子里腸胃的形狀,酒水沿著胃腸在的里勾勒出了廓,并很快就順著脊骨,直沖后腦勺。
七姜喝蒙了,迷茫地看著所有人。
見孩子眼神都傻了,張嬤嬤著急地問:“辣著了是不是,快喝口湯,快吃口菜,這酒烈得很,不然大夫人也不能只給這麼兩口。”
展懷遷眼中,七姜被酒水辣得說不出話,眼圈也泛紅,平日里霸道厲害的小丫頭,一下變得很乖很老實,嬤嬤給喂飯,就一口口吃下去,整個兒呆呆的。
他忍不住笑了,又怕被看出來,干咳了幾聲掩飾笑意,接著吃飯。
這個時辰,沁和堂的晚飯都吃完了,一大桌六道熱菜、四道冷菜、二品點心,一碗湯,只有老太太和侄孫兩個人吃,每回端上來撤下去,都不見盤子里有什麼變化。
飯后,上清端來茶,老太太只喝了一口,便懶懶地說:“不喝了,夜里睡不著,原就心事重,老了老了,這日子越發不如從前。”
“今晚風不冷,要不陪您出去散散步,風里都是花香,可愜意了。”上清說道,“走走,夜里才好眠。”
老太太盯著孩子看了看,笑道:“我們上家的姑娘,都是人胚子,可你娘生的不好,嫁進來的時候,我瞧著很不順眼,好在你骨子里是上家的脈,錯不了。”
上清笑道:“家人都說,清兒最像您,可清兒覺著,還不及姑祖母一分。”
老太太長長一嘆:“容貌也罷了,孩子啊,你的命可不能像姑祖母,兒不壽,丈夫也早逝,留我一人孤苦伶仃。”
上清忙道:“您又傷心了,不論如何,還有清兒在您邊。”
老太太一的手,說道:“你放心,姑祖母一定給你風面地嫁出去。”
只見朱嬤嬤進門來,上有傷,且了驚嚇,走路都變得緩慢蹣跚,可眼神依舊囂張刻薄,對二人說:“老太太,聽說去年布莊的款銀四夫人還沒給人家,他們不給咱們供料子針線,再拖下去,就該宣揚出去了。”
老太太冷笑:“是背著我,把公中的銀子投出去,敗了?”
朱嬤嬤說:“八是這樣。”
上清起道:“姑祖母,有件事兒本不打算瞞著您,只是覺得不要,就不給您添煩惱。但聽您和嬤嬤說這話,似乎四夫人另有什麼打算,今日來找我,說不愿大表姐的事被傳出去,想求大伯父把中書令給了甄家,要我開口求您向大伯父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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