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教不得直呼君名諱，終于記住了。

他們命令看到昊元要下跪，也終于做到了。

他們要畏懼雷霆，將最引以為傲的天賦，變最恐懼的刑罰。

他們將這只吞吐風雷，縱橫天地的造化奇功，馴化一只唯唯諾諾的，卑躬屈膝的，真正的畜生。

當他歷劫九世，參真心，恍然頓悟，欣喜若狂地回去找時，守在雲山外等他的那個，恭恭敬敬地向他跪拜，喚他一聲君上，并將昊元親口所授的那一段話，倒背如流。

“恭喜君上歷經千年九宗大罪淬煉，榮升九幽上神，主宰璃，永衆生供奉！”

難怪重逢之後，變得那樣乖順，對他畢恭畢敬，又躲著他，不敢親近。

將自己承過的，都暗藏在心裏，從未說出一個字，寧可做一只畜生，留在他邊。

他卻最後終于還是眼睜睜看著，被極雷死！

瀕死之時，有多恐懼，那麽一個人匿在深海中時，就有多絕。

“憐憐。”

他勝楚快走幾步，沖到蕭憐後，將從地上撈起來，抱懷中。

蕭憐被他箍地不過起來，掙紮了一下，“我沒事。”

勝楚：“我有事。”

他深深一吸，抱著，好像這樣就可以將曾經過的傷痛都治愈一般。

那混沌深，似是有什麽應到他的心痛和憤怒，嗚地傳出一聲撼心魄的低吼。

勝楚驀然擡頭，眼中劃過一抹意外的神。

幾個人來到混沌中央，所有的馴上使皆已被穹隆收拾停當，七零八落地跪了一地。

穹隆還想做最後的爭取，“君上，咱們換個玩法好不好？”

勝楚仰頭頂虛浮的無數囚籠，“這麽玩，已經是便宜他了，落閘！”

穹隆：“可是，君上，這閘一旦落下，這裏的無數囚犯得了自由，那這神域……”

勝楚不耐煩，“你若是不落，本君就親自手，到時，第一個拿你喂了兇！”

“我落！我落！”穹隆無奈，閉著眼，將手邊的閘落了下去。

頭頂虛浮的囚籠，開始如雪一般紛紛輕緩落下，牢門打開，裏面形形的囚犯，已不知被囚了多春秋，不可置信地走了出來。

蕭憐從勝楚懷中鑽出頭來，“你要把他們都帶回去？”

勝楚著的小腦袋，“原本計劃是這樣的，但是現在，有了更好的玩法。”

他抱著蕭憐，徑直向混沌深走去。

從牢籠中出來的囚犯，有墮落的神族，也有各式各樣的兇，卻都忌憚他周的威，不敢靠近半步。

勝楚直到走最深，才停了腳步。

一道門，上面以芒書寫了厚重的“往生”二字。

那門緩緩打開，一只漆黑如霧氣凝結的巨爪轟然踏在門口，接著第二只，然後一個碩大無朋的，漆黑的腦袋，沉沉晃了晃，低頭俯首到他面前，輕輕了他。

“天地造化，自有神功。”勝楚淺笑，對蕭憐道：“你看，當初萬計魔，被昊元囚于此，歷經時摧折。他以為，他們會在這道往生門後自生自滅，卻不知，他們為了生存，相互吞噬，最後為本君重塑了一員猛將！”

蕭憐仰頭看著那一團黑霧凝結的巨，既什麽都像，又什麽都不像，莫名的有種潸然淚下的悲傷。

“它是什麽？”

“它……，它是我所有的悔恨、悲傷、孤獨和哀慟。”勝楚也仰頭看著那團黑霧般的巨，“憐憐，替我給它取個名字吧。”

蕭憐：“你確定？我可不擅長取名啊。”

“隨你，憐憐取的我都喜歡。”

那巨大的黑也跟著點點頭，表示它也喜歡。

它雖然生的巨大，卻憨態可掬，莫名呆萌。

蕭憐心中一，“就它超人吧，簡稱兒。”

“……，好吧。”勝楚放棄抵抗了。

穹隆湊過來，“君上，這樣貿然行事，只怕昊元一旦醒來，必會知道您來過了。”

勝楚無所謂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做，他就察覺不到了？本來只想探明虛實，順路拐了你就走，可如今，本君很不高興，所以，整個神域，都別想再有片刻安生了。”

他整個人淩空緩緩升起，雙臂振開，一氣浪翻飛而出，將所有囚籠震得碎。

兒張開吞天般的大，一聲怒吼！

所有被釋放的囚犯跟著發出震天的嚎。

這時，九道雷幕轟然落下，有人雙手持著雷神錘，立在半空，“你等何人！竟敢私闖混沌囚籠，私放重犯！”

正是雷。

那些雷幕，發著刺眼的芒，蕭憐躍上勝楚肩頭，“我想起來了！我認得他！當年奉命放下極雷，將我打地獄的就是他！”

話音發落，勝楚周黑的芒驟然暴起，長發與袍翻飛，擡手間，將那九道雷幕隔空碎，還未等雷反擊，便將那彪形大漢整個紙團兒一般分筋錯骨，團個活的圓球，重重砸在地上，“帶走！”

穹隆當即開了傳送返回魔域的法陣，狗地一腳先將雷給踢了進去。

勝楚前腳踏法陣，兒就也跟著了過去。

勝楚擡手喝止它，“你留下。”

唔？

不解。

勝楚意味頗深地笑，“你，沒有任務，只需留在神域，帶著那無數囚徒，好好解一解這幾萬年的寂寞，等候本君重返便是。”

唔！

領命。

勝楚兩腳踏法陣，就在銀關閉之際，從陣中扔出一道黑。

黑呼嘯著橫掃跪了滿地的馴上使，全部殺了個幹淨，不留活口。之後，轟然在混沌囚籠中炸開，整個囚籠開始凹陷，坍塌，最後化作真正的霧氣，清者上升，濁者下沉。

從此，神域再無混沌囚籠。

——

法陣的那一頭，魔域應該已是五百多年之後。

穹隆第一個步出法陣，可剛看清眼前的景，又掉頭馬上回來了。

蕭憐在勝楚肩頭，“怎麽了？”

“啊，沒什麽，咱們，不如等會兒，位置，有點偏了。”

偏了？能偏多？

勝楚道：“魔域難道還有本君不能降臨之地？”

他將蕭憐放下，不等穹隆攔著，也一腳邁了出去。

可剛看一眼，也馬上退了回來。

“咳，不如，我們就在這兒等會兒吧。”

蕭憐站在地上，一丁點兒大，仰頭看著他們倆，“你們兩個怎麽了？看到了什麽？”

兩個人憑借法力，豎著耳朵聽外面，“沒什麽，沒什麽，絕對沒什麽！”

越是沒什麽，就越是有什麽！

蕭憐仗著形小，從勝楚腳邊嗖地竄了出去。

可剛出去，眼前就是一黑，被個綿綿，厚嘟嘟的東西給蒙住了！

有個男子聲音喊道：“抓到了！這次是個小的！”

接著，砰地一聲，該是勝楚從法陣中出來，將許多人震飛的聲音，哀嚎不絕于耳。

蕭憐想從那東西底下鑽出去，卻被一只大手給摁住。

“穿上服。”勝楚的聲音，該是心極為不好。

一陣窸窸窣窣之後，蕭憐頭頂的東西，才被掀開。

原來是一床被子。

擡頭去看，勝楚，正偉岸地站在一張大床上。

床下，跪了滿地衫淩，顯然是剛剛把自己裹好的人。

人群中，一個子的聲音，有些欣喜，又有些怯，“君上……，您回來了，好……巧啊……”

玄霜！

勝楚撈起地上的蕭憐，放在肩頭，“你們這是……”

一個魔化形的男子趕答道：“回君上，我們在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