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一個,三個太多。”雲極淺笑,“君可知,雲極為何穿紅?”
“為何?”方寸君仰面躺在樹枝上,沿著頭頂的日從樹葉間落下,醉眼迷離。
忽然,一張臉,探到他面前,離得那樣近,近的呼吸相聞,深深道:“因為那是你眼睛的。”
方寸一雙眼睛,驟然睜的老大,心頭一陣狂跳,不知該如何回應。
雲極忽然又收了那無法言說的神,重新坐好,看著遠方,若無其事笑道:“君驚了,開個玩笑。雲極日日穿紅,只是要提醒自己,要時時刻刻,守護君左右,讓君的雙眼,永遠澄明,無需後顧,只需看著前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夠了。”
他說完,向方寸燦然一笑,那般華四,立時將天上的太都比下去了。
方寸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尋了個別的話題,“對了,我最近多了個本事,給你瞧瞧。”
“好啊。”雲極仿佛哄著他一般,笑看著他,靜靜等著。
他比方寸早生了一萬年,兩人雖看起來都是年模樣,卻始終比他老練一些。
所以,不管方寸做出什麽蠢事,鬧出什麽幺蛾子,雲極都是一聲不吭,默默笑著替他將爛攤子收拾幹淨。
這一次,也不例外。
方寸從樹杈上站起來,擡手抓住一只飛蟲,一雙紅瑪瑙般的眼睛,亮晶晶地著雲極,“看好了,不要眨眼。”
雲極就仰面看著他的手,等著。
方寸手中升起水墨的薄霧,將那只小飛蟲包裹起來,之後向半空一扔。
霧氣凝結在半空,之後慢慢消散,剩下的,竟然是一個小人兒,生了明的兩對翅膀,正茫然地看著他們。
雲極蹭地從樹上跳起,擡手一道金,將那化作人的飛蟲炸了個煙消雲散,神極為張道:“君何時生了造創世之能?”
方寸不懂他為何這樣全失了平日的淡定,“就是這幾日。”
“可有旁人知道?”
“有好事,自然是第一個給你看,從沒告訴過別人。”
雲極松了口氣,向他走近一步,低聲道:“陛下此時正值盛年,君創世之能覺醒地太早了,這件事,不能再告訴任何人,否則,後果堪憂。”
方寸的眼中,剛才的欣喜瞬間化作落寞,微微垂首,“好的,我知道了。”
雲極不忍,拍拍他的肩,“不過,你既然喜歡,我倒是有辦法,可以讓你盡興。”
“如何?”
“走,去找穹隆。”
兩個人找了穹隆,雲極道:“用你的空間之能,為君隨便開個沒人的地方。”
穹隆警惕道:“你們倆想幹什麽?”
他本是隨便問問,方寸卻是臉有些薄紅,他們兩個,什麽都不幹。
雲極在幾個人中年紀最長,直接在穹隆腦袋上拍了一下,“臭小子,想什麽呢,讓你開你就開。”
“可是沒有陛下的旨意,神域之外的空間,是不能隨便開的。”
方寸靈機一,“你替我開一次傳送,我就去跟母神請求,讓上個月壽宴上獻舞的那位芷鸞神來琉璃城玩一次。”
穹隆立刻滿臉笑開花,“好啊!一言為定,不準反悔!”
于是一道通往未知的門,就這樣被打開了。
穿過那道門時,雲極搶先走在前面,方寸跟在後面,進了那一方明暗不定的世界。
一個空的世界,看似無邊無際,卻是一團虛無。
雲極立在方寸邊,“現在,這裏沒人看見,也沒人聽見,誰都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麽,你可以大展拳腳,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在這裏,你就是創世之神。”
“我也可以創世?”方寸的眼中,燃起一種狂熱。
雲極抱著手臂笑,“我不確定哦,你可以試試看。”
“好!”
方寸躍躍試,手中薄霧揮舞,一個個千姿百態的生靈便如氣泡般憑空誕生在兩人面前。
雲極隨手彈碎了幾個,“這幾個,與神域的沒什麽兩樣,你的世界,該完全屬于你自己,無需留下旁人的影子。”
他隨意點撥,方寸便如開了竅一般,如此一發不可收拾。
可只玩了一會兒,就開始不安,“我們離開這麽久,萬一被父神發覺,怎麽辦?還會牽連穹隆。”
雲極用一手指了自己的額角,“你可以想想看。”
方寸兩眼一亮,“時間!”
雲極打了個指響,正解!
創世,先從時間開始。
“神域一日,凡塵一年,”方寸盤算著,“我若是想好好玩,時間還是不夠,不如索就凡塵一日,我的世界一年好了。”
雲極無可奈何笑了笑,“如此一來,神域三日,你這方天地,就要千年了,老得快啊!”
方寸開心道:“哈哈,在這裏玩一千年,回去還能補回落下的功課,何樂不為!”
兩人談笑風生之間,創造了一方新的天地,奇花異草,珍禽異,世間萬,全憑天馬行空的想象。
最後便是人。
方寸冥思苦想,造出各種形態,卻始終沒有滿意的。
雲極安道:“萬靈長,必是最為完善,最為好的,你若珍惜這方天地,就還是按著自己的樣貌創造吧。”
方寸悵然,“那豈不是還是有他的影子?”
雲極微笑,“無妨,只需要加上一筆就行了,比如,尾。”
兩人四目相視,方寸角一勾,滿臉壞笑。
最後,這個世界終于完了,卻還一個名字。
“什麽好呢?”方寸坐在地上,撐著腮幫子冥思苦想。
雲極靜靜立在他邊,守著他,默不作聲。
“啊!有了,”方寸站起來,“世間有天便有地,有便有,有生便有死,有男便有,所以有神就該有魔!就魔域!”
雲極本來淺淺含笑的臉,漸漸冷了下來。
“怎麽,你不喜歡?”方寸問。
“喜歡,很好,就魔域吧。”雲極不安地回這個新生的世界,“君,我們該回去了,若是沒玩夠,改日可以再來。”
方寸意猶未盡,“雲極,下次你還陪我來!”
雲極依然笑得如同一驕,“好,雲極一直陪著君,永不離棄。”
此後不知多載時,一切安好。
魔域在悄然運轉,無聲無息,卻生機。
方寸,越來越像個君,邊聚攏的人,也越來越多。
而雲極,始終立在他後不遠,在他一回首就能看到的地方,頷首淺笑。
他隨隨到,隨時替他收拾各種闖禍後的一地狼藉,不留痕跡。
方寸被衆神縈繞,捧月般奉上天際。
雲極如一縷雲煙在他後。
方寸靜默一人獨時,他依然如一縷雲煙般在他後。
直到一日,雲極發現,方寸不見了。
他沒有像以往那樣,神采飛揚地在寢殿門口等他一同去為禍蒼生。
直到天近黃昏,方寸才滿是地出現在他面前。
“雲極。”他疲累地喚了他一聲。
雲極閃將他拉寢宮,關了門,“發生什麽事了?”
“我殺了!”
“誰?”
“昭玉。”
“神妃!”雲極頭頂,如一道霹靂!那是昊元新納的寵妃,也是唯一的妾室。
方寸憤憤道:“能宮封妃,母神已作出何等讓步,竟然還敢當衆辱母神!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殺了!將的魂魄連同軀,一并絞殺殆盡,一縷灰都不留!”
他攥拳頭,有些激,“我想殺已經很久了!”
“還有誰知道此事?”
“沒人,沒人知道!”
“可有人看見你回來?”
“沒有!”方寸尚不能平息殺戮後的,一雙眼睛,比任何時候都沁了般地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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