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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蕭蘭庸寢殿之，沈玉燕手裏著報，立在龍床邊，看著寧妃一勺一勺給蕭蘭庸喂藥。

蕭蘭庸這一個多月的臥床，早已形銷骨立，面目全非，氣若游。

等到連咳帶吐將一碗藥好不容易喝完了，沈玉燕便揮了揮帕子，對寧妃道：“你先下去吧，本宮還有要事要與皇上商議。”

寧妃是看著蕭蘭庸從長大的，也是打心眼兒裏心疼他、關他，便壯了膽子，“皇後娘娘，陛下今日神不大好，有什麽事，不如改日再說吧。”

啪！

一記耳！

將寧妃那張滿地有些圓的臉打偏了。

“什麽時候到你來教訓本宮？本宮與皇上之間要說什麽，什麽時候說，得到你一個賤婢出的妃子？”

寧妃被打得半張臉印了五指印子，淚珠在眼眶打轉，只好低頭告退，跑了出去。

沈玉燕等走出去，門口的宮婢關了門，這才挪了兩步，傲然俯視蕭蘭庸。

“皇上，覺如何？”

蕭蘭庸有氣無力地白了一眼，已經懶得開口。

“陛下不要這樣對臣妾抱有見，臣妾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沈玉燕甩了甩手裏那張紙，“而且今日，臣妾是專門來向陛下報告一個好消息的。”

攤開那張紙，“九公主，東煌封後。”

短短七個字，蕭蘭庸聽了，原本已如死魚般渾濁的眼睛，果然重新亮了起來，嗓子中發出虛弱垂死的笑聲，“朕的憐兒，果然不負衆！沈玉燕，你就靜候東煌的鐵蹄，踏平璇璣城吧，朕的皇位，始終是憐兒的！”

“是嗎？”沈玉燕奇長的鮮紅指甲著那張紙，在蕭蘭庸面皮上甩了甩，“老頭子，忘了提醒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萼兒了？你心裏只惦記著蕭憐，可有過半點我萼兒的影子？”

蕭蘭庸沉沉閉上眼睛，“朕的心中，只有先皇後，也只有先皇後所出的皇兒，才是朕的嫡親骨，不論男，蕭憐，都是朕唯一認可的皇兒！”

啪！

“老不死的！”沈玉燕一個掌扇了出去，氣得心口起伏，“一樣是嫁你為妻，我為你生兒育，卻只給你生了個假的皇子！你視的一雙孩兒如無，卻將生的那個死丫頭時時刻刻放在心頭！蕭蘭庸，你有眼無珠，活該你有今日！”

蕭蘭庸的臉被扇向一側，已經無力轉過來，只是垂死地躺著，面皮上竟然浮起笑意，“朕的憐兒，必會回來！”

“你做夢！”沈玉燕將手中那張紙重重糊在他臉上，用力地摁住，“我現在就老老實實告訴你，蕭憐已經死了！泛天尊親自派人出手，千淵太子做了順水人，被人先後殺，淩到死，最後骨無存！而坐著東煌的喜轎，千裏紅妝了大盛宮，如今即將封後的，是我的兒蕭萼！九公主，蕭萼！”

蕭蘭庸被摁地氣息困難，卻無力掙紮，一雙眼睛瞪得無比之大！

“怎麽？驚喜嗎？意外嗎？蕭蘭庸，你連最後一點指都沒有了！你死後，素兒稱帝，有泛天尊的扶持，他在聖朝必將所向披靡，而我們的萼兒，將母儀東煌天下，整個璃，最終都是我沈玉燕的！而你，你這個看不起我們母子的老男人，最終就只配做一灘黃土之下的爛泥！”

隔著那張紙，狠狠地摁著蕭蘭庸的口鼻，直到那原本就只剩下一口氣在的人，雙眼之中最後的憎恨的也消散不見。

沈玉燕這才擡了手，在一旁的燈燭上燒了那張七字報，慢悠悠、懶洋洋道：“來人啊，皇上，殯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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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皇帝駕崩，蕭素登基稱帝，沈玉燕為皇太後。

七日後發喪，舉國哀悼，西陸各國國君均遣了使者前來吊唁。

神都那邊，亦派了彌生尊前來致哀。

他向蕭蘭庸的靈柩上了一炷香之後，便不聲地立在了千淵上首。

“笙兒啊，你師父想念你，想念得啊。”

千淵微微欠致意，“謝尊上提醒。”

“若是有空兒，不如隨本座順路拐個彎，去神都看看他，你這一個多月都沒面，泛天尊他十分不習慣。”

“笙還有諸多軍國大事需要主持，有失為人弟子之孝心，請尊上代為向師尊致歉，待諸事妥當，自會赴神都請罪。”

彌生將手揣在廣袖之中，頭向他一側偏了偏，“你可是還在為蕭憐的死，生你師父的氣？”

“笙不敢。”千淵立得筆直。

“嗯，本座也相信，千淵太子在一個已經死掉的喪家之犬和至高無上的師尊之間，明白如何取舍。”

“尊上教訓地是。”

千淵從頭到尾，沒有一緒，彌生就覺得自己吃了個釘子，十分尷尬。

吊唁的儀式十分漫長，他百無聊賴，想了想，又道：“前幾日，邊境傳來一份報，剛巧本座陪泛天尊上下棋，就不小心看到了。”他附到千淵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