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楚離了商府，直接回了墮天塔。

地宮中幽暗的燭火燃起，便有一個黑的影從絨帳後走了出來。

“君上。”黑男子靜靜立在他不遠。

勝楚懶洋洋躺倒在冰床上，由著紫子為他了靴子，合了眼，“辰宿，讓你找的人，可有眉目？”

“回君上，蕭氏皇族七年來，共誕生娃二十七人，前面二十六人，君上都已一一查驗過，如今只有九皇子蕭憐府上，兩年前出生了個梨棠郡主，您還未見過。”

勝楚眼簾唰的掀開，顯出一對紅的雙瞳，“梨棠？”

“不過那郡主是個不足月出生的，先天已是不足，該不會是您要找的貴人。”

“嗯，關于蕭憐，本君不在這三年，你們可知道些什麽？”

一旁的紫子沉了一下，開口道：“秉君上，據紫龍所知，那九皇子蕭憐的確不一般，原本懦弱不堪，逆來順，從小在後宮盡欺淩，可突然一夜之間大變。您離開的三年中，他曾經稱病離京，居一年，回來後便胎換骨，全然換了一個人般。而且明裏雖然紈绔不堪，實際上卻十分得蕭蘭庸重，替他做的都是見不得的事，件件辦地心狠手辣，向來不留活口。還有那府上的妃嬪侍妾，各個手不凡，多數來歷不明，如果屬下沒猜錯，都該是他私下馴養的死士。”

勝楚對這些消息毫不意外，“這個人，紫龍你繼續查，一舉一都盯了，隨時來報。”

“是。”

“都退下吧。”

“是！”紫龍與辰宿將右臂橫于前，行了并非朔方之人常用的大禮後，悄然退下。

勝楚起，揮手將冰床上的殷紅絨唰的扯了下來，後面的牆壁上，赫然掛著一面泛著淡淡暈的命。

這只命大部分已呈紅，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藍。

勝楚的神祗般的面容上浮起無法化開的哀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啊……”

——

商府中，深夜，蕭憐從紫龍手中接過第三份黑玉膏，暗暗松了一口氣，那妖怪總算沒有親自來。

順便再瞅了一眼紫龍妖豔滴的臉和被勁裝裹得快要炸的材，眉輕輕揚了一下，看來妖怪好的是這一口，如此說來，這種樸素型的就算被他看出來了，也明顯安全多了。

蕭憐回了房間，用還好著的左手小心地整理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剛落下一側床帳，忽然發覺後有異，猛地回頭，便見勝楚一襲黑袍，肩頭繡著的幽曇活了一般的怒放，兩手抱在前，靠在門口，正目灼灼地看著，或者後的床帳。

兩個箭步擋在勝楚面前，低嗓子，“國師您老人家還真忙啊！”

勝楚的眼從床帳上移開，“九殿下天潢貴胄，妻妾群，夜深了，卻要一個人，一只手，鋪床落賬，真是凄涼，不如本座幫你？”

他說著便向床邊走去，蕭憐右手是個斷的，左手的拳頭直接蘊了炎火，向勝楚後心懟去，“離我的床遠點！”

勝楚回，黑袍飛旋間，一只大掌直接包住砸過來的小拳頭，手中的熱度就像握住了一小太，立時眼中滿是，“炎火真好，九皇子果然深藏不。”

他手心將蕭憐向後輕送，推了出去，轉又往床邊大步走去。

才邁開步子，被人拉住腰帶向後一拽，接著便有一只小拳頭劈頭蓋臉而來，蕭憐竟然有了幾分拼命的架勢。

兩人手之間，蕭憐本就艱難，又只有一只手，還生怕弄出聲響，凳子倒了，要分出一條來勾起來，茶杯摔了，要手接住。

勝楚從容不迫，見忙得不亦樂乎，反而來了興致。

“殿下莫不是在床上藏了什麽寶貝！”

“半夜三更，強行往男人床上爬，國師，本殿對您老人家一字以概之，便是‘賤’！”

“夜深人靜，殿下又是獨自一個人，本座就賤一下，也沒外人知道。”

蕭憐被勝楚擒了左手，跌一片黑錦繡中，頭頂上的人用下頜抵在頭頂，心滿意足道：“炎火伴生的子，真是暖啊。”

“變態！”蕭憐左手被擒在腰後，右手抵在勝楚前，卻是個斷的，用不上力氣，稍微一推，自己痛得直咧，不輕不重的力度，倒像是在人。

于是腳底下發狠，猛地朝他的腳上跺去，勝楚擡腳向後躲去，順勢用腳跟踢了後面的凳子。

蕭憐子下沉，直接從他兩間穿過，將將用腳尖接住了凳子，一字豎叉坐在了地上，再擡頭，便看見勝楚正滿臉異樣，挑著眉，俯視著。

此時橫穿在他兩腳之間，那張臉正對著勝楚的某個重要部位。

“殿下，到底誰變態？”頭頂上的聲音妖異地幾乎有些挑逗的意味。

“你變態！”你不但變態，你還變異！

蕭憐左手變拳，護手上的金釘直接向勝楚的膝蓋側劈拳砸去。

勝楚當下子一錯，兩一字橫叉，避開了的小拳頭，整個人便傾覆下來，張開雙臂，“再抱一個。”

蕭憐翻就地一滾要避開，卻還是沒逃掉，兩人的絞在一起，三條胳膊擰在一，剩下那斷了的胳膊被牽連，一陣劇痛，正拉拉扯扯、糾纏不清，幾乎要滾一團的時候，忽然間同時停了下來。

勝楚順著蕭憐的目回頭看去，便見床上落下一半的帳子中，晃晃悠悠坐著一個迷迷糊糊的小人兒，正著眼睛看向他們兩個，“爹爹？”

“殿下的床上果然藏了寶貝！”

蕭憐一個骨碌掙開，爬起來沖到床邊，擋在小人兒面前，“爹爹打架，不要看，睡覺！”

可那小人兒卻歪了歪子，從蕭憐的後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勝楚。

勝楚也學著的樣子，向一旁探了子，對兩眼彎彎地一笑。

這一笑，全不是這兩日間蕭憐所見的妖魔，也不是三年前墮天塔中的那吃人的狼！

而是……，一株開滿繁花的樹，一尊滿華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