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事兒周合并不關心，徐原寧也并未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想起了任譽榕來，問道：“阿合，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任叔叔？譚家的人已經走了。”

譚梓冉的家人過來后周合就再未過去。譚母是心疼捧在手心的兒的，一直呆著未回京都去。直到最近任譽榕的傷口恢復得差不多，這才回去了。

徐原寧會問起來很正常，周合頭也沒抬的說道：“不是沒事了嗎？我就不去了。”

說到這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有那麼瞬間的失神，說道：“師兄，我周五有點兒事，恐怕去不了辦公室那邊。”

現在是沒什麼活兒的，但不去也是得和徐原寧打聲招呼的。

徐原寧點點頭，應了一聲好。又問道：“需要幫忙說一聲。”

周合微微笑笑，應了一聲好。

時間過得很快，周五很快就到來。周合在凌晨時分就醒來了，外邊兒下著細雨稀里嘩啦的，偶有水滴低落在窗臺上，發出清脆的滴答的聲響。

靜靜的在床上躺著，外邊兒的天慢慢的亮了起來，這才起穿上服加上外套下了樓。

廚房里是亮著燈的，戚姨竟然已經起來了。周合一怔，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戚姨回過頭來，溫和的說：“起來了，我蒸了包子，馬上就能吃了。”

蒸屜在灶上熱氣騰騰的，顯然已經起了一會兒了。

周合進了廚房，說道：“您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我待會兒外面吃點兒就行。”

戚姨看著煲著的粥，溫的笑笑，說道：“外面買的可沒我做的好吃。年紀大了，瞌睡也了，睡不著就起來找點兒事做。中午有一桌客人，我也早點兒起來準備。”

說完又絮絮叨叨的說道：“東西我昨天都準備好了，待會兒記得拿上，下著雨不好買。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下車記得穿上雨，再打上雨傘，別淋了。”

周合便點頭應好。

太早起來吃不下，吃了一個包子喝了小半碗粥。拎著東西出門時戚姨又叮囑路讓小心點兒。

周合微笑著應好，打著傘出了門。

外邊兒的鐵門哐當的一聲關上，戚姨惆悵的在門口站了好會兒，這才回屋子里去了。

大抵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客車站是冷冷清清的。買了票上了車車上已只有兩三人。周合上了車便一直側頭看著窗外。外邊兒雨水順著車窗玻璃上下，霧氣蒙蒙的一片，也未手去。

因為人的緣故，車子走得有些晚。雨勢也慢慢的變大了起來。周合閉上眼睛假寐著，待到快要到了，這才睜開眼睛，將雨穿上，一袋子香蠟紙燭遮得嚴嚴實實的。

老阿嬤的墓在一小墓園里，大抵是因為周合到得還早，守墓的老頭披著大坐在值班室里打著哈欠，顯然是才剛醒來。

這樣的天氣里是很有人過來掃墓的，周合幾乎年年都過來，那老頭已記得了，和打招呼，說：“小姑娘來得那麼早，山上路，得小心點嘞。”

周合應了好，又將戚姨給帶的包子拿給了老頭。老頭常年一個人在這兒是孤獨的，見著有人愿說話便絮絮叨叨的說：“這邊今年更冷清了，除了過年那會兒和清明都不怎麼有人過來。”

公墓地兒已經遷到了其他地方，這邊近兩年來都沒有新墓地了。

他說到這兒拿了一個一次的杯子倒了一杯熱水給周合，又說道：“我這年紀越來越大了，再干兩年就回家養老了。你今天來得不是最早的，今兒天剛蒙蒙亮就有人上山去了，下著雨我沒出去，也不知道是還在山上還是已經走了。”

他絮絮叨叨的，東扯一句西說一句的。周合知道他肯定是很久沒有人和他說過話了，外邊兒的雨這時候下得大，略坐了片刻，聽他說了一會兒話，周合這才穿上雨打了傘往山上。

上山的路有些，老阿嬤的墓地在半山腰，雨穿著不方便得很，周合費了些力氣才爬了上去。

因為沒有兒，除了過年時，老阿嬤的墓地幾乎不會有人來。周合將準備好的香蠟紙燭拿了出來。

下著雨的緣故，打火機不怎麼打得燃，便用傘遮著。待到燒了紙，點上了香，這才將老阿嬤以前喜歡的點心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擺上。

老阿嬤的后事辦得簡潔，墓碑上甚至連相片也沒有。周合在墓碑前蹲下來，細細碎碎的說著自己生活上的瑣事兒。

每年過來都會呆上幾個小時，這次雖是下著雨，但仍舊不例外。到了一點多，這才準備下山。

早凍得冰涼，這天氣果然也沒有人過來掃墓，一片山上就只有一個人。

下山的路更，周合才剛走幾步腳下就了下去，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手掌被蹭得火辣辣的，被摔破皮了。

吸了一口氣兒，正要從地上起來，一側過頭，就見遠的一墓碑旁丟了一把黑的打著的傘。

可能是又有人來掃墓了，原本并未怎麼注意，待到站起來又看過去時，才發現那傘旁好像倒著人。

的心里是有些發憷的，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但如果真是人，總不能真那麼一走了之。

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待到走得近了，這才發現那傘旁的真的是一個人。周合停住了腳步，下意識的握了手機。

原本是想打電話報警的，又怕是一通烏龍，最終到底還是沒打，遠遠的喂了一聲，見那人沒有任何反應，只得繼續靠近。

待到近了，才發現那倒在地上的影有些悉。快步的上前，那倒在地上的人，不是程洝是誰。

他上的服都已經了，一張俊臉凍得發青。

周合就沒想到會是他倒在這兒，吃了一驚。半蹲到地上去他，卻不醒。

這下山人，一來一回這半個多小時怎麼都要。周合咬了牙關，費力的將程洝從地上拉了起來。

下山的路原本就，帶上程洝更是費力。一路上跌了好幾跤。上來的時間有些久了，守墓園的老頭有些不放心，走到一半就見周合氣吁吁的扶著程洝下來。

老頭子嚇了一大跳，一邊問著怎麼了，一邊佝僂著往山上來。

周合已無力氣，兩人一下就跌坐在地上。老頭快步的走了過來，一見程洝就喲了一聲，拍了膝蓋一掌，說：“這不就是那天才剛亮上山的人？這一得造孽哦，我還以為他早就走了。”

老頭的還算朗，說著就幫著周合的忙，重新將程洝扶了起來。有了人幫忙，周合稍稍的輕松了些，但到了山下仍是出了一的汗。

這邊偏僻，附近都沒有人住。程洝這樣子是得送醫院的，老頭子說有一侄子在跑出租車，將程洝放在涼沙發上，便哆嗦的翻出電話本來給讓周合打電話。

老頭的侄子來得很快，十幾分鐘就過來了。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了，停下車他便幫著忙將程洝弄上了車。

他和老頭都是熱心人，程洝上的服是得換下來的，附近只有診所沒有醫院，他便提議先將程洝帶到他家里換上服，他再去對面的診所請醫生過來看。

進城得一個多小時，周合應了下來，連聲的向他道謝。

他擺手讓別客氣，一邊讓家里燒上熱水。

到他家十來分鐘就到了，是兩層的小樓房。他將程洝背進了樓上的房間里，找了他的服將程洝那服換下來，然后跑著去醫生。

他想得是周到得很的，安排他兒搬了一燒好的火盆進了屋子，屋子瞬間就暖和了起來。

醫生很快過來，程洝的臉上雖是凍得發青，但卻是發著燒的。醫生很快給他輸上，讓醒來后他便又回診所里去了。

周合繃著的神經松懈下來，渾發，一時手腳無力。外邊兒的天已經暗了下來，今晚是回不去了的。周合緩過勁兒來，拿出了手機給戚姨打了電話。

并未告訴程洝的事兒，只是說到徐原寧那邊兒有點兒事，晚上不回去了。

原本以為程洝很快會醒來的，但卻沒有。周合去找熱水來替程洝洗時，才發現他的右手手掌手背都有傷，模糊的。

這樣的傷不會是剛才下山時摔出來的，呆了那麼一下，迅速的干凈后去對面的診所找醫生拿了藥和繃帶。

原本以為程洝會很快就醒過來的，但卻沒有。一直到晚上九點多他都未醒來。醫生家住在村尾，下班時來了一趟，檢查之后說是沒醒來有可能是因為長期沒休息好，只要燒退了就沒什麼大礙。

雖是那麼說，他還是留下了藥。讓要是有什麼異常反應給他打電話這才離開。

程洝還輸著藥，一直沒醒是得人守著的。李大叔見周合臉上有疲倦之，便讓去休息，由他來守。

已經夠麻煩他了，哪里再好麻煩。周合連連的說不用，讓他去休息，并再次的向他道了謝。

李大叔拗不過，讓有事兒就去休息去了。房間里就只剩下周合和程洝兩個人。

炭盆里加了碳，一直燒得旺旺的。周合確實是疲憊的，看了看程洝的藥水還多，便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假寐。

程洝的藥到十二點多才輸完，周合自己就拔了針，剛要回椅子上繼續假寐，一直睡著的程洝忽然就抓住了的手。

周合以為他醒了，下意識的就要問他覺怎麼樣。話還沒說出口，就聽程洝就喃喃的說道：“不要走，不要走……”

周合一愣，剛要說話，低下頭去看，才發現他是閉著眼睛的。是在說夢話。

他的臉蒼白，應該是坐了噩夢了，額頭上冒出了的細汗來。抓住周合的手得的，白皙的手背上紅去了一片。

周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剛想要將掙程洝的手，就見他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來。聲音低啞的呢喃：“不要走……不要……”

這些話，顯然不是要對周合說的。沒有再掙開那得生疼的手，就那麼站著沒。屋子里暖洋洋的，卻是渾冰涼。

燒糊涂了昏睡著的程洝低低的囈語，模糊不清的疑似名字的字眼，很快又睡了過去。直到他安靜下來，周合才一點點的拿開了他的手，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來。

明明是很累的，這下卻是一點兒睡意也沒有。腦子里是茫茫然的一片，明明在一起過，到現在，才真正的覺到，程洝于來說，完全是陌生的。

無論是他的過去，還是他的現在，都是一無所知的。

的腦海里忽然就浮現出了程洝昏倒那地兒的那墓來，去掃過一眼，那墓碑上，就連簡單的名字姓氏都沒有。

周合沒有再想下去，閉上了眼睛。

腦子里一片空，有地兒莫名的空疼痛著。什麼也不愿意再去想。

后半夜程洝的燒退了下去，周合幾乎一整夜沒睡，閉上了眼睛瞇了會兒。

剛昏昏糊糊的睡著沒多大會兒，就聽到床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睜開眼，程洝已坐了起來。

外邊兒已是蒙蒙亮，看到周合他也并驚訝，著額頭啞著聲音問道：“這是哪兒？”

不知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滿是疲。

周合就簡單的把事的經過說了一遍。

程洝的面并未有多大的變化，顯然并不準備在這邊呆下去，去找手機要打電話。周合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說道：“你手機進水關機了。”

程洝并未說話，拿過了手機來，撥了一電話，問了周合這邊大概的位置，讓人過來接他。

打完了電話他便將手機還給了周合，主人還未起，他也沒起床，閉上眼睛靠在床頭假寐了起來。沒有再說話。

他這燒是燒了很久的，周合沉默了一下，問道：“你要不要喝點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