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潤和冰涼讓他有些恍惚，他緩緩睜開了眼，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暗淡，鼻尖悉的消毒水味讓他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里。

突然，他渾一震，立馬坐起。

言然！言然！

“阿言，你醒了！”旁邊傳來驚呼聲，難掩激，溫芮趕忙按鈴醫生過來。

可此刻的溫言之眼里哪里還有其他，他下了床，往外沖去，漫無目的地找著人，“言然！言然！”

“阿言，阿言！”溫芮隨其后。

“姐！人呢！在哪里！”溫言之一把抓住了溫芮，聲音帶著還未痊愈的喑啞，手一直抖著，“…………”

他生怕在溫芮口中聽到那個字。

溫芮眼神微閃，“……被救回來了，就是……”不知道溫言之能不能接這個事實。

聽到顧言然被救了回來，溫言之松了一口氣，角染上笑意，笑得像個孩子。

溫芮一愣，后面的那句話，突然不知道要不要開口說。

“現在在哪？”溫言之抓著溫芮的手，期盼地看著。

溫芮收回目，將視線投向匆匆趕來的一眾醫生，“你先把檢查做了，確保沒事了，我就帶你去見。”

是帶他去見，不是讓來見他。

溫言之猶豫了一會兒，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點點頭，“可以，快一點。”

醫生上上下下將他檢查了一番，在溫言之不耐煩到快要發脾氣時，終于停了下來，“溫小姐，請您放心，溫先生現在沒什麼大問題了，就是手要注意，這一回可是一定不能再來了，不然真要廢了。”

“好，謝謝。”溫芮點點頭，將醫生送了出去，剛轉，就看到后站著一個人，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人呢？”溫言之盯著溫芮的眼睛。

溫芮覺自己的心都要被他給看了，知道這事肯定瞞不過他，嘆了一口氣，“跟我來吧。”

溫言之微微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溫芮帶著溫言之穿過兩條走廊，緩緩停了下來，“就在這里。”

溫言之看著眼前偌大的“ICU”，心一沉，他沉眼看著溫芮。

“人是救回來了，但是況不穩定，一直在重癥監護室，三天了，一直沒醒過。”溫芮小心翼翼地看著溫言之，生怕他接不了，“畢竟人已經救回來了，應該慶幸，放心，不會有事的，醫生說醒來只是時間問題。”

最后那句話，沒敢說，時間問題，但也不知道這個時間是多久，也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本以為溫言之會接不了，以至緒突變，可他卻異常平靜，只是將視線往ICU里探去，“三天？”

“嗯，你也睡了三天，真的是嚇死我了，還好醫生說沒什麼事，就是失過多又力支。”

溫言之沒有辯駁，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個講述了他一生的夢，他很難醒來……

“我想進去看看。”溫言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滿了管子那個小小的人，竟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

前世……他看到的是的尸，可此刻，眼前還是活生生的，就算沒有醒那又如何，他等得起，一千多年都等下來了，不是嗎……

溫芮有些為難，“今天家屬探視時間已經過了，要不明天吧，我與亦琛說，明天讓你進去看看，好不好？還有，你這兩天就待在醫院里，先把手養好。”

“把我的病房換到這里隔壁吧。”

“啊？”溫芮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以為以溫言之的子，肯定不愿意住在醫院的，沒想到那麼爽快答應了，“哦，哦好。”

可下一秒，溫芮立馬反應過來，“那個……這里的病房都是普通病房，VIP都住滿人了……”

“我沒那麼貴。”說完，他便偏過頭重新看向ICU病房，眼神早就溫地化作一潭泉水。

溫言之醒了的消息立馬傳到了溫家和許家，兩家人分分趕了過來。

兩家人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顧言然和溫言之同時昏迷那麼久，讓兩家一度陷恐慌和擔憂之中，這兩天，溫家和許家的氣氛都有些抑，而今溫言之能醒來，總歸是看見希了。

溫老爺子來時，溫言之還沒回到病房，他看著空空的病床，有些失神……

三天前，他看著溫言之和顧言然雙雙被送搶救室，當真是覺自己心如死灰，活了幾十年的人了，最怕的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當初溫梁初的死仿佛還歷歷在目，他還沒有從那個影里完全走出來，又要接一道重創。

門口傳來腳步聲，溫老爺子猛地抬起頭，眼眶有些泛紅，“阿言……你來了。”

溫言之一頓，看著面前的老人仿佛又老了十歲，心中不由得歉疚，“爺爺，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沒事，醒了就好……”溫老爺子欣地點點頭。

“爺爺，您來了。”走在后面的溫芮看到老爺子在病房，一愣，“我才剛剛打電話給您呢，這麼快就到了。”

站在一旁的葉叔笑了笑，“老爺子一接到電話就起了，一秒都沒有耽擱。”

溫芮心中一暖，老爺子看似對溫言之很是嚴厲，其實還是對他心疼得的。

“言然那孩子怎麼樣了？”老爺子有些擔憂。

溫芮心又沉了下去，“還沒醒呢……”

“這孩子遭了不罪啊，不過這孩子命，會苦盡甘來的。”老爺子站起，“阿言啊……你日后要好好待，莫要再讓委屈了。”

溫言之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老爺子，前些日子不是反對他們兩人在一起嗎？

老爺子看懂了他眼神中的疑，苦地笑了笑，“你小叔的教訓已經夠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人啊，總是要在失去以后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上一次，他來不及挽回，這一次，老天垂憐他，又給了他可以悔過的機會……

“我走了。”老爺子往病房外走去，沒有毫停留，語氣中還帶著他慣有的強勢，“你好好養傷，沒養好，不許回來！”

“爺爺。”溫言之看著有些蹣跚的背影，“等言然醒后，我帶回家來看您。”

老爺子腳步一頓，“嗯，好。”

沒有人看見，這輩子倔強又強勢的他眼眶又紅了紅，落下了一滴眼淚。

多久了，他沒有從溫言之口中聽到“回家”兩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