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一)
“主子……”后的人看著前面空空,什麼也沒有,有些疑,以為小宮膽大,騙了他們,正要問那宮,卻見自家主子緩緩往前走去。
背影孤寂而無力,見者悲愴……
王瑩盯著前面的一塊地,四周平整,只有中間部分有微微突起,看起來是前不久剛被翻過的土地。
他突然跪坐了下來,手抖著了出去,在快要到面前的黃土時,他又頓住,將手了回來。
王瑩看著自己的手,角含笑,好像還是往日那個會嫌棄鬧騰的年,“阿佩,今日你也玩夠了,若是讓我發現你躲在這里面,回去我便罰你再抄十遍《千字文》,不抄完不許睡覺……”
“若是不在……”他灑然一笑,終是給四周的蕭條染了一抹暖意,“那之后,我便帶你去臨沂,你不是一直想去嗎?我們日后就住在那里,好不好……其余事,我都不管了……”
王瑩說著,將手輕輕覆在土上,他輕輕將上面的土層撥開,一次又一次重復著手中的作。
無南得到消息趕了過來,看著王瑩的背影,心里一,他快步過去,“主子,屬下來幫您。”說著,他也跪在地上,要去幫王瑩挖。
“滾。”王瑩頭也沒抬,只是丟出了一個字。
“主子,屬下幫您吧,您一個人不知道要挖到什麼時候呢。”無南沒有起,他實在不忍心自家主子一個人在這里備折磨。
他出手就要去刨。
突然旁邊一個大力,無南被推了開來,“主子。”
“滾。”王瑩轉過頭來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無南這才看到他的臉,心猛地一。此時,王瑩臉上布滿淚痕,雙目通紅,眼里滿是無,卻又有掙扎。
他跟了自家主子那麼多年,就算是中數十刀奄奄一息,也不見得自家主子皺眉,可是……眼前的主子卻是脆弱地不堪一擊。
“主子。”無南心疼地不行。
“滾!”王瑩收回目,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黃土,“不許,你們都不許。”
他手中的作沒有停,愈來愈快,眼見著已經挖了一尺有余。
江彧也趕了過來,他看著十幾個站在一旁,只有王瑩一人跪在地上好像在挖著什麼……
周圍的人神異樣,大家都猜到了那里埋著誰……
“王——”話未說完,他的手就被人抓住了,只見無南朝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江彧站在一旁沒有,看著前面無力的背影,眼眶潤。
夕染紅了天際,可是在一眾人眼中,卻是詭異得如同將潑染而上。
跪在地上的那人卻一直保持著一樣的姿勢。
突然,他的手一頓。
王瑩盯著某一,眼眸一深,他小心翼翼地了上去。
那是一手指……他再悉不過了……
曾經,就是這般若無骨的手指替他研墨,替他束發,還會拉著他的手,輕輕在他手心里寫著“言之”兩字……
可如今這手指卻是異常蒼白,冰冷地讓他的心都了……
他猛地將周圍的土刨開,漸漸的,出來的是一只手……再是脖子……最后是一張悉的面容……
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土中的人半張臉都被跡遮蓋,右臉的位置大片的模糊,跟他們印象中的五公主判若兩人。
王瑩眼神猛地一,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的臉上,傳來的冰冷讓他手一僵,他嗔怪道:“怎麼那麼冷,出門為何穿的如此單薄……回去后,我定是要好好責罰香奴那孩子……”
說著,他將自己的錦袍了下來,蓋在上,輕輕給裹好,將抱了出來。
手中的重量讓王瑩一愣,他不悅地皺了皺眉,“怎麼那麼輕,最近可是又沒有好好吃飯?”
懷里的人沒有一反應……
“你不與我說話,可是惱我了?”王瑩將頭輕輕抵在額頭上,“怪我去了邊關?”
他將輕輕在額頭,異常冰冷,不知寒意從而來,又或是他。
“不去了,不去了。”王瑩喃喃道:“我哪都不去了……就陪著你……你不是想去臨沂嗎?我們明天就去,好不好……先前不是說還想去北魏嗎?再過幾個月,北魏就下雪了,你也可以冰湖上捉魚……若是你喜歡,我們也可以在那里住上幾年……”
他將視線轉向腹部,目都和了不,“和我們的孩子一起……仔細一想,你也還是個孩子呢,不知道等你當了母親,會不會收斂一些……”
江彧看著王瑩,言又止,王瑩這般模樣……怕是魔怔了……
他不忍再看下去,走上前,“皇兄,我們把帶回去吧。”
“等一等,不急。”王瑩理了理的鬢發,“等醒了,我們就回去……”
江彧偏過頭,讓風吹走自己眼眶中的潤,“皇兄,醒不過來了……劉楚佩死了……”
雖然殘忍,但是他不想讓王瑩一直陷自己制造的假象中。
王瑩怔住,好像有什麼在他心里開始撕裂開……
死了……死了?怎麼可能呢……前些日子不是還在給自己寫信嗎……怎麼會死了。
“皇兄,我知道你難,可是已經死了,無論如何也回不來了。”
有風吹過,蕭瑟而悲涼……
“阿弘。”
江彧一愣,他也不知道多久沒有聽到王瑩這麼他了。
“皇兄……”江彧看著王瑩,眼中悲痛微含。
“你救救,好不好……”王瑩抬起頭,眼中滿是絕,已經從他聲音中聽不出起伏。
“皇兄。”江彧狠狠心,“我救不了。”
眼前的劉楚佩全蒼白,還泛著青,上已經起了尸斑,更別說的臉了,右臉傷口模糊,已經泛黑,并開始腐爛。
饒是誰見了,怕是都會嚇得立馬躲開。
可是王瑩卻像找到了失而復得的寶貝,地抱在懷里,本不肯松開。
王瑩一遍又一遍地輕語:“你救救,救救……”
江彧于心不忍,但卻真的無能為力,他咽下酸楚,“皇兄,已經死了,真的已經死了。”
“我讓你救!給我救!”王瑩突然狂躁起來,對著江彧嘶吼道,“我只要你救!”
“拓拔言!”江彧忍不住厲聲道:“我說了,已經死了!都已經涼了,你沒有看到的尸已經開始腐爛了嘛!”
話音剛落,面前的人突然站起來,一把掐住了他,王瑩狠狠地盯著他,“那又如何,我要你救!你不是神醫嗎?不是能起死回生嗎?怎麼到這里就不行了!”
“王瑩,你冷靜一點。”江彧將他扯開,使了些力氣,本以為是無用功,卻沒想到這一下就將王瑩推開了。
只見王瑩坐在地上,久久沒有起,一直著劉楚佩,“阿佩,我帶你回家好不好,帶你回家……”他緩緩爬了過去,將摟在懷中,站起了。
因為蹲了太久,他起時沒有站穩,一個踉蹌,差點往前撲,江彧趕忙過來扶。
可王瑩一把將他甩開,“別。”自顧往前走去。
王瑩抱著懷中的人徒步走向宮門,路過的宮人一個個都嚇得魂飛魄散。
這……這是什麼狀況,不是說五公主被火葬了嗎?怎麼……怎麼還會有的尸?
走的近的幾個人還能聞到從其上傳來的腐尸味。
可是抱著尸的人仿佛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他只是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對輕聲呢喃,好像在說著什麼,時不時對著懷里的尸微微一笑。
宮人見這一幕惶恐地避讓著,有幾個小宮嚇得跌坐在地上。
直至很多年之后,只要一提到今日的事,知道實的宮人皆是談之變。
公主府里的人早就得了宮里傳來的消息,早早就在府外等候。
還有一眾百姓等在路兩旁。
哀傷的氣息籠罩著整座府邸。
“你們幾個去看著康樂公主,別讓跑出來了。”春月吩咐著旁邊幾個婢。
“是。”
那孩子一心以為五公主是出門了,如何能接得住看到的尸。
話音剛落,一隊人馬就靠近,府外靜得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眾人看到王瑩抱著劉楚佩的尸下來,心中的最后那一道希冀全數破滅,都掩面哭泣。
街道兩旁的百姓都跪了下來,一個個都低聲哭泣著。
孫嬤嬤在看到后,哭得背過氣,直接昏了過去。
門口做一團,可是王瑩恍若未見,抱著走近府里,往臥房走去。
整個府里就只有這里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喜紅的床榻和帳幔還是他們大婚之日的模樣,側窗上還著一個“囍”,被風吹得只剩一半還粘在窗上。
王瑩將輕輕放在床榻上,下意識朝著外面道:“香奴,替你主子去端些水來——”
話音未落,他便止聲,看著床榻上的人,笑了笑,“那孩子當真是死心眼的,你去哪兒都要跟著……不過也好,還可以照顧你,你這人……總是躁躁的。”
門口的無南自然聽到了王瑩的話,他便將一盆水端了進來,“主子……”
“擺那吧。”王瑩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
無南輕嘆一聲,將門關上。
王瑩將帕子打,輕輕替去臉上的跡,作是從未有過的輕緩,生怕弄疼了。
盆中的水漸漸了,而床榻上的那張面孔漸漸顯出來,右臉的傷疤更是目驚心。
他的目漸漸深下去,恨意千萬……手中的作更是輕,他的手到的角時,他突然一頓。
他將手放在的下,將的雙微微打開。
傳來刺鼻的腐臭味兒,里面塊和腐冗雜,可是……卻唯獨沒有了的舌頭……
眼前的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凌遲著他,他猛然站起,將旁邊的桌案掀翻在地,可床上的人依舊躺著,不再像往日一般來攔他。
王瑩上前將抱在懷里,撕心裂肺地一遍又一遍喊著的名字,“阿佩,阿佩,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阿佩,是誰把你弄這個樣子的,告訴我好不好,我去殺了他,殺了他!”王瑩不敢想在上究竟經歷什麼,當初是有多疼,又有多絕啊……
無南一直站在門口待命,他不安地看著屋,但是沒有膽子推開那道門,“江公子,怎麼辦?我怕主子他——”
“讓他喊出來吧。”江彧神凝重,“這才像個常人,我還怕他就此瘋魔。這件事仔細給我查,一個人都別落下,都要捉活的。”
“是。”
“還有,最近看著他一些,別讓你們主子沾上殺戮。”江彧皺眉,這才是他最為擔心的。
“侍衛大哥,求求您,放了我行不行,駙馬在宮里也已經答應我了,若是我帶他找到公主,他就放我出宮。”外面傳來一道求饒的聲音。
江彧皺眉,“何人在放肆!”這是不要命了嗎?還來這里喧嘩。
“江公子,是一個小宮,在宮里就是知道五公主的下落,屬下一并將帶回來了,可一直嚷嚷著跑。”一個侍衛將一個宮丟了過來。
江彧看了眼閉的房門,猶豫了一會兒,厲聲問道:“我有話問你,實話說,不然你別想活著出這里。”
小宮立馬不住地磕頭,“是,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公子。”
“是誰殺了五公主。”
方才還在不停磕頭的宮,突然停住,聲音戛然而止,臉上帶著驚恐,閉著。
“說!”江彧眼神一暗,他敢肯定這小宮一定知道些什麼。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宮不停地搖著頭否認,眼神往兩邊飄,不知道該看向哪里。
“來人,把給我送回宮,直接送到劉楚玉那里,把所做的事一并告訴劉楚玉。”江彧沒有那個耐心,轉過了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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