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些可都是您陪嫁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賣了！”香奴趕忙攔住，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娘娘不打死才怪。

“你怕什麼！”劉楚佩不滿地看了一眼，“你不說，我不說，母后如何知道，房契里又沒有義興的宅子，我總得籌一些銀子買個莊子呀。”

“公主，這也不是您該擔心的呀，駙馬他畢竟是個世子，總會有一些銀兩的，哪里需要您來心。”香奴有時候都覺得自家公主一遇上駙馬，本沒了往日的激靈勁兒。

“我這……我這不是有備無患嘛。”劉楚佩沉思了一會兒，“言之不是一直住在他伯父家嗎？寄人籬下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你沒有瞧見嗎？他總是那幾裳，怕是他伯父也有些苛待他。對了，阿奴，你去讓人取些錦緞來，我要替言之做幾服。”

“公主，您會做嗎？”香奴一臉不信地看著，跟著公主那麼多年了，怎麼就不見得公主還會這個。

“這不是還有你嗎？”劉楚佩朝笑了笑。

“公主，奴婢也不會啊。”

劉楚佩愣了，“平日我的服好像都是你做的啊。”

“奴婢沒有做過男子的裳啊。”香奴哭無淚，公主這把自己當做什麼都會的了？

劉楚佩嘆了一口氣，罷了，還是靠自己吧。

這一日劉楚佩一直在府里忙個不停，將府里覺得不必要的一些擺飾都紛紛找了出來，一時間院中堆滿了字畫瓷和各樣的首飾。

夜漸至，劉楚佩累得癱坐在院子中。

“公主，不？奴婢給公主上晚膳了？”香奴見公主一臉倦，今日不僅沒有吃多東西，還累了一天，子哪里得住。

“言之回來了嗎？”劉楚佩看了看天，都這麼晚了，“我想等他回來。”

“公主，駙馬應當快回來了，要不您在里屋等著，奴婢去外頭侯著。”

“不必了，阿奴，你替我去取一盞宮燈來，我去瞧瞧。”府里一到夜里院子就有些黑，給他送盞燈定然是好的。

“是。”香奴立刻回去拿了一盞琉璃燈過來，“公主，我與你一起去吧。”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去廚房盯著吧。”劉楚佩說罷，便匆匆往院外走去。

每走一步，心里就更不安一分，不知為何，今日一直有些煩悶，總覺有什麼事會發生，只能用不停忙碌讓自己不要多想，一日下來也不見有什麼事，原本也就安心了些，可方才想起言之還未回來，就更不安了。

劉楚佩提著宮燈站在府外翹首以盼，道路深遠，可是久久不見有人過來的跡象。

劉楚佩站在原地一直默念著：言之，你一定沒事的，言之，你一定沒事的。

希是多慮了吧。

“咚——”

突然，從遠傳來鐘聲長鳴，聽聲音似乎是從宮里的方向傳來的，與往日報時的鐘聲有些不同，這聲音更是深沉，似悲鳴一般。

劉楚佩心里有些抑，搖了搖頭，想把這道聲音從腦海里去除，朝著街道盡頭看去，盡力不去想剛剛的那道聲音。

下了集市的小販皆陸陸續續往這條路上走著，這才顯得沒有很冷清。

幾人紛紛看著這站在門口提著宮燈的子，經過之時又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一個老者走過時看了府邸上大大的“臨淮府”三個字，笑盈盈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子，“可是臨淮公主？”

“嗯？”劉楚佩一愣，沒想到這個老伯會和說話，“老伯，我是臨淮公主。”

“草民拜見公主。”

劉楚佩見老伯要跪下行禮，趕忙上前扶起他，“不必不必，不必行這些虛禮。老伯可是要回家？這條路有些黑，我送送您。”

“那就多謝公主了。”老者又行了個禮，拉著自己的車往前走去。外頭傳言，這臨淮公主囂張跋扈，他見著卻不是這麼回事，果然，傳言不可信啊。

“公主可是在等駙馬？”整個建康城都知道，昨日是臨淮公主的大婚之日。

“嗯。”劉楚佩地點了點頭。

“公主與駙馬的當真是好啊。”老者點著頭笑了笑，“想當年，我家老婆子也是，每回都早早做好了飯菜在家門口等我，幾十年如一日。”

“老伯與阿婆的也讓人羨慕。”

“可不嘛，不過我倒是還羨慕起公主來了，公主你們還年輕，時間還長，兩人有得是時間相，不像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劉楚佩一愣，這老伯的妻子已經不在了啊……“真是對不住……”

“不礙事不礙事。”老伯見面愧，不甚在意道：“公主不必自責，我老婆子走了也好些年了，如今一個人也習慣了。”他聲音漸漸沉了下去，“走時啊，我才后悔，之前總是與拌，總是嫌棄嘮嘮叨叨的，殊不知沒了嘮叨以后，我才是最不習慣的。”

他長嘆了一口氣，“人吶，總是在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啊……”他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劉楚佩，“公主莫要做了讓自己后悔的事啊……”

自己后悔的事？劉楚佩心里一直念著這句話，如今還是不大能明白這老伯話中的意思。

可沒有想到，會令后悔的事來得如此快。

后傳來了馬車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街道里尤為清晰，劉楚佩轉過去，臉上的笑都抑制不住。

“公主等的人回來了吧。”老者往后看了眼，笑瞇瞇地說道：“公主去吧，今日多謝公主了，前面便有了人家，我也看得清路了，公主回去吧。”

“好，那我便先走了。”劉楚佩哪里還等得及，提起擺就往馬車駛來的方向跑去。

那老者看著的背影無奈地笑笑，眼神匯聚在手中的那盞燈上，漸漸失了焦距，“莫要后悔啊，莫要后悔……”

劉楚佩跑到府邸門口時，那馬車也恰好停了下來，劉楚佩一臉喜，“言之！”

可是令失了，靠著手中的燈照了照馬車，是空車，只有一個趕車的馬車夫。

那馬車夫是一宮人的打扮，不知為何，劉楚佩心里咯噔一聲。

那宮人將馬車剛停好，便快速下了馬車，在劉楚佩面前跪下，“公主，還請您速速回宮！”

“怎……怎麼了？”劉楚佩沒有發現，說話的聲音有些抖。

“公主……”那宮人抬起頭來，“娘娘……薨了……”

劉楚佩心猛地一，“你……你說什麼？哪……哪個娘娘？”其實心里清楚的很，宮人能在面前稱娘娘的，還能有誰？可是本不愿意相信。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薨了……”宮人低下了頭，眼里滿是哀傷。

“啪嗒。”琉璃宮燈落在了地上，滾了一圈，靜靜地躺在地上，燭火漸漸微弱，可是并未有人再注意它了。

劉楚佩一把抓起那宮人的襟，怒道：“你說誰！你說誰！誰允許你胡言語的！你若是再說一句，信不信我當場拔了你的舌頭！是誰派你來的，是不是又是劉楚玉，是不是又想騙我進宮，才讓你如此說謊！”

“我不會再被騙了！不會再被騙了！是不會得逞的。”劉楚佩聲嘶力竭道，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騙宮也好，為何要用這樣的借口啊！

“公主，奴才怎麼會騙您呢，此等大事奴才不可能騙您的。”那宮人瑟瑟發抖，他亦能覺到劉楚佩抓著他的手在止不住抖，“方才，喪鐘……已經敲了……”

喪鐘……

劉楚佩回想起方才聽到的那道鐘聲，那悲鳴聲又涌的腦中，捂著頭哀嚎：“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都在騙我，怎麼可能，母后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你們一定都在騙我。”

母后還替繡了嫁呢，怎麼可能突然就走了，這不可能，不可能。

“公主，如今宮里都做一團了，是孫嬤嬤讓奴才來，讓您回宮的。”宮人看到劉楚佩的模樣，知道此事一定給很大的打擊，可是如今宮里還需要一個主事的，公主來不及傷心啊。

“帶我回宮，帶我回宮。”劉楚佩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等與府中的人說一聲，便迅速上了馬車，“快一些，快一些！”

“是。”那宮人駕著馬車快速往宮里趕去。

劉楚佩攥著袖，臉上煞白一片，方才聽到的都是假的吧，母后是不是氣了，便用這種話來騙。

可是心里又有另一道聲音告訴，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到宮門的這一段路是自始至終走過的最漫長的路。

剛到宮門，劉楚佩立馬跳下了馬車，不顧一切地往里面跑去，一路上都是步伐匆忙的小宮，一個個面哀，眼中帶淚。

劉楚佩心中升起無名的火，“做什麼哭哭啼啼的！晦氣死了！都別給我哭了！”母后本沒有出事，們這是在哭誰呢！

顧不上教訓這些小宮，便往含章殿跑去，突然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跌坐在了地上。

眼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含章殿外掛著喪幡，左右兩邊是白的宮燈。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昨日分明還掛著紅燈籠，喜氣洋洋的一片，為何今日就變了。

站起，跌跌撞撞往殿外跑去，抓著白喪幡，一把扯下，“都給我摘下來，摘下來，掛著這些做什麼！誰允許你們掛了！都給我摘下來！把燈也給我摘下來。”

幾個宮聽到殿外都聲音，趕忙跑了出來，“五公主，五公主。”

劉楚佩看到幾個小宮頭上的白花，眼中刺痛，“頭上戴著什麼呢！你們這是在咒誰呢！給我摘下來，給我摘下來！”

幾個小姑娘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低著頭，大氣也不敢一下。

劉楚佩見狀，沖了過去，抓起們頭上的白頭花，就往地上扔，還狠狠地踩了幾腳，“是誰準許的，是誰準許的！我不準！我不準你們戴！服都換下來，都給我換下來啊。”

“公主……”從殿里走出了一個人，看著劉楚佩，低低地喚了一聲。

“嬤嬤！”劉楚佩跑過去，攥著孫嬤嬤的手，“嬤嬤，你告訴我，都是假的是不是，母后是不是在騙我呢，是不是還是在氣我，我與好好解釋一番，好不好！”

“公主，節哀順變……”孫嬤嬤轉過頭去，抹去了眼角的淚。

“節哀順變……”劉楚佩愣了愣，苦一笑，嘶吼道：“節什麼哀，順什麼便！”

“劉楚佩，你在發什麼瘋！”從殿里走出了一個人，看著殿外泣不聲的劉楚佩厲聲道：“母后都是被你害死的，你有什麼臉面來這里貓哭耗子，別讓母后一點都不安寧！”

“劉楚玉！什麼我害死的母后，你把話說清楚。”劉楚佩一個箭步跑到劉楚玉面前，抓著的襟。

“你給我松開！”劉楚玉用力地掰著的手，“不是你還是誰？你做出這樣骯臟的事來，把母后活活氣死的！”

“你胡說！”劉楚佩雙目通紅，“分明就是你栽贓陷害我！”

“夠了！”從殿傳來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二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