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只為發泄

酒樓大堂。

兄妹倆靠窗而坐，一壺清茶，一碟花生米，待遇卻跟當初李青迥然不同。

李青只點一碗面是為窮酸。

永青侯只點茶和花生米，是為飲食清淡。

兄妹倆比朱厚熜來的還早一些，眼瞅著朱厚熜上了樓。

「大哥，這時間可不短了啊，真不會有事嗎？」李雪兒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上去看看吧？」

李浩微微搖頭：「小壽子雖吃了年紀大的虧，可到底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一對一的況下，不敵也沒有生命危險。」

「可萬一……」

「噓！」李浩做了個噤聲作，「人下來了。」

李雪兒連忙向樓梯，卻見朱厚熜頭髮凌，右眼烏青，角紅腫，不由大驚失。

同時，大為震怒！

這個朱厚照，都這時候了還如此肆意妄為，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啊……

李家有免死鐵券，有很多免死鐵券，然，朱厚照卻不是李家人。

再者，這種事可不是免死鐵券能擺平的，涉及到皇帝自的統治地位，什麼規則都無法束縛。

祖宗下發的免死鐵券也不！

兄妹瞧朱厚熜的同時，朱厚熜也瞧見了兄妹倆，不過他並未說什麼，都未曾駐足，徑直揚長而去。

兄妹自不會再上趕著去追，更不會點破其份。

李浩：「快上樓！」

李雪兒忙起攙著他，心下雖急，卻更擔憂大哥，「大哥勿憂，他上沒，小壽子當無大礙。」

「別廢話了，青爺不在，萬一真出了事兒，咱們如何代。」李浩催促，「趕的……」

李雪兒答應一聲，扶穩大哥，腳步加快……

「小壽子，小壽子……」

未至雅間兒近前，兄妹倆便開始呼喊，心忐忑。

頃，便聽見一道鼻音很重的鬱悶聲傳來，「活著呢。」

還活著？

兄妹倆繃的神經為之一松，繼而就只剩下憤怒了。

推開門，

李雪兒張口就罵：「你說你，點委屈能死啊？不委屈才會死，你……」

瞧見朱厚照滿手是，素手帕都染得紅，不由心下一慌，「你傷哪兒了？」

李浩也忙道：「可別輕舉妄，小心傷口進一步撕裂。」

「……」朱厚照悶悶道，「沒傷口，我只是流鼻了。」

「？？？」

兄妹二人快步上前，李雪兒更是逮著朱厚照一通索，片刻后，確定小豬崽子真就只是流鼻，這才放下心來。

隨即，又是劈頭蓋臉的罵……

「我都這樣了，你們還罵我……」朱厚照憤懣難當，「吃虧的是我，是我啊，你們跟誰親啊？」

「能活著就謝天謝地了，你還挑上理兒了？」李雪兒怒叱，「昨日跟你了說什麼？做一次烏王八蛋咋了？你當初撂挑子的時候，不做過一次頭烏嘛……」

朱厚照：「……」

「大哥，你罵一會兒。」

「……」李浩沒小妹這麼大的力氣，只是道，「不讓他爽一次，你難善了，下次他再來，你就干哼哼得了，聽表叔的錯不了。」

朱厚照估著差不多了，輕輕鬆開堵住鼻孔的手，果然不流了，這才道：

「我這不是吃了虧了嘛，別再擔憂了，這事兒了了。」

「你把人打的眼青臉腫，跟我說了了？」李雪兒哪裡肯信。

李浩也不覺得這麼簡單，皇帝不遠千里而來，就為打堂兄一頓？

就算是這樣，自己也沒討到什麼便宜啊。

李浩揚著拐杖道：「小子，你再跟我混不吝，我敲你一頭包！」

「……」朱厚照無奈道，「先坐，聽我慢慢道來。」

一刻鐘后……

「這就……了？」

「不然咋滴？」朱厚照鬱悶道，「你們以為他還能真殺我啊？無外乎是覺得自己被騙了，跑來發泄心中怒火罷了，發泄了也就好了。」

「可這……」李浩苦笑道，「真是這樣最好不過，說實話……小皇帝小氣了半輩子，這次卻很是大氣。」

李雪兒深以為然，頷首道：「不是一般的大氣。」

朱厚照卻笑了，「大氣？開什麼玩笑，只是沒必要殺我，且殺我的本太大，跟大氣沾什麼邊？」

「得了便宜還賣乖！」李雪兒哼道，「你坑的人家還不夠慘嗎？」

朱厚照撇道：「你信不信，若是再選一次，他還會怕我不舍皇位呢？」

兄妹一怔。

「其實，他本不排斥做皇帝，且還對皇位無比眷。」朱厚照道，「今日如此暴怒，一是因為被騙了，二是見不得我都不做皇帝了，卻還能這麼瀟灑，心裡不平衡罷了。」

「兒子他有，太子立下了，若是真是苦悶不堪，何不做太上皇？」朱厚照哼哼道，「我承認我坑了他，可他卻樂在其中，如此不是大氣，而是小氣。」

李浩冷哼：「不管怎麼說，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人家這次都稱得上仁義，莫不知足了。」

「我也沒說啥呀，就是有點不忿……」

「活該，誰讓你撂挑子的？這就是代價，咎由自取！你還不忿？你咋有臉……」李雪兒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好一陣奚落。

朱厚照無可奈何，只能老實著……

誰讓小姑隨他娘呢。

~

發飆了！

陸炳發飆了。

放眼天下，誰能揍皇帝，誰敢揍皇帝！

哪怕李青……

那也得給個理由先。

一個青樓的小婊砸，一個出來賣的……可不就是讓人嫖的嗎，咋還手打人呢？

簡直豈有此理！

「皇上，給小的半個時辰，只需半刻時辰！」陸炳猙獰道，「小的要讓其付出代價！」

沈煉也憤懣難當，道：「既然是生意，就不能如此待客！」

「好啦，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算了吧。」朱厚熜擺擺手，「去，弄桌酒菜來，咱們喝兩盅。」

陸沈：啊？

不是，這麼大度的嗎？

你挨揍了啊……

這下，二人真的開始擔心，皇帝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皇，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啊？」

「我很好啊。」朱厚熜做著拉作，「渾通，心愉悅，暢快至極。」

陸沈：(⊙o⊙)…

果然，皇上果然是病了……

被人揍還覺爽，這是正常人？

陸炳苦求道：「老爺，咱們回去吧，好嗎？」

「是啊老爺，順天還有許多事要您做主才行，時下忙的厲害，你不在指不定出多子呢。」沈煉也勸。

朱厚熜呼出一口極長的氣，微微點頭，「吃飽喝足，再歇一晚就回去。」

二人驚喜，「真的？」

「豈有戲言？」

「哎，是，好好。」兩人狂點頭，心中大石總算落了地。

朱厚熜嚴肅道：「下面人吩咐一下，此次下江南，萬不能一個字！」

陸炳、沈煉拱手稱是，只當是皇帝要臉。

不過，皇帝嫖之事，只有他二人知道，倒也無妨。

陸炳還是有些氣不過，打算晚上去好好懲治一番，卻被眼尖的朱厚熜察，哼道：

「我說話不管用了是吧？」

「……不敢，小的……唉。」陸炳嘆了口氣重重點頭。

朱厚熜掃了二人一眼，道：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認為我是病了，亦或腦子出問題了是吧？」

二人一凜，連稱不敢。

朱厚熜淡然一笑，也不為難二人，揮手道：「速去準備酒菜，明日咱們就回去！」

「是！」

二人拱手一禮，沈煉去整酒菜，陸炳門口站崗。

…

時至五月底，夜風卻一點也溫熱，反而有種冰涼之。

李青仰星空，面容憂鬱，他想明白哪裡不對勁兒了。

小皇帝後期的表現，不符合常理，好像是故意躲著他一般。

就連出發前夕，都未曾去小院兒。

一向熱忱諂的朱厚熜，突然變得疏遠，只有一個可能。

——小皇帝怕暴了什麼。

極大可能是看穿了朱厚照的份，怕掩藏不住異樣，被自己察覺……李青眉頭微微皺起。

現在回去？

狂趕路的話也來得及，可問題是……真若是朱厚熜猜中了朱厚照份，並痛下殺手，這會兒人都涼了。

既定事實已經發生，便是殺了朱厚熜泄憤，也無力改變什麼。

再者……

朱厚熜好似也沒有殺朱厚照的理由，以他智商，不會想不其中關鍵……

李青思緒飄飛。

「呦，永青侯在這兒呢？」

戚繼拎著酒走來，在他邊上坐了，「整兩口？」

「你倒是好興緻。」李青坐起，道，「你是第一次參與戰爭吧？」

「是呢。」戚繼撓頭笑道，「衛所的日常，也就是隔三差五練一下的樣子，大半時間都在地里，與京營的銳相比，說是莊稼漢也不算過分。」

李青笑了笑，道：「誰讓太祖摳門呢。」

「……」戚繼可不敢搭這個腔。

「不過還好，京營戰力沒落下，邊軍由於募兵制的緣故，戰力也十分可觀，加之先進的火，對敵依然是碾。」

李青嘆道，「話說回來，全面廢除府兵制也不現實，募兵制有募兵制的好，也有募兵制的弊端。」

戚繼不敢在這事上指點江山，轉移話題道：

「侯爺能說說，您那會兒跟祖爺征伐漠北的事兒嗎？嘿嘿……好讓下也漲漲見識。」

「那會兒啊……那就說來話長了。」李青仰夜空，眸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