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啞然,無奈道:“鄭先生,我是聽爺爺說了這事,跑出來送酒的,不是我家長輩的意思,不然先生等我以后繼承了那艘桂花島,再準備一份大禮?這壺酒是我從家里來的,回頭可別跟我爺爺說啊,我這就給先生去跟家里討要賀禮去……”
年放下酒后,就屁顛屁顛跑了。
鄭大風沒有阻攔那位風風火火的范家小子,斜眼看了一下暮氣沉沉、死死的陳平安,心想同樣是年郎,瞧瞧人家范小子,待人誠懇,出手大方,好說話,一的優點,再看看你陳平安,五文錢的舊賬,你能記這麼久,長得還不白,古板迂腐,一的臭病!
從年的言語中,足夠讓陳平安了解到很多幕。
年出于那個跟隨苻家一起押注大驪的老龍城范家,如今拜師于鄭大風,未來會擁有那艘桂花島渡船。
再加上之前神的,鄭大風要與城主苻畦做買賣。
陳平安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不管這些大人的彎彎腸子,自己這趟選擇范家渡船去往倒懸山,應該問題不大了。
未來老龍城是神仙打架,還是群魔舞,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事,陳平安只需要先待在藥鋪耐心等待幾天,然后登上那座桂花島,到達倒懸山,去往劍氣長城,找到寧姑娘,送出背后那把劍……
鄭大風手一抓,笑道:“范小子,回來,你還真去幫我厚著臉皮討要賀禮啊?”
其實年回到家說什麼,鄭大風本不在乎,他實在是覺得跟陳平安相一院,有點無聊,還不如抓個開心果回來解悶,省得跟陳平安大眼瞪小眼,關鍵是他一個九境武夫還不好撒野,甚至心深還有點晃晃。
已經快要跑出小巷的年衫后領突然被人扯住,踉蹌后退,嚇了他一大跳,還以為遇上了刺客,然后聽到了鄭大先生如同響徹心扉的嗓音后,年嘿嘿一笑,揮手示意那名金丹境家族供奉不用張,年轉快步跑回灰塵鋪子,對幾位略微悉的子喊了幾聲姐姐,又掀開簾子回到院子,后是一陣陣歡快的鶯聲燕語。
年打心底喜歡這種氛圍。
范家大門里的那些仙子俠,當然更漂亮,更仙氣,但是年很早就知道,們看到自己后流出來的笑意,跟這里的姐姐們,是不一樣的。
一個是對著范家未來家主,一個是對著不知道哪個角落蹦出來的年。
年不反前者,但是喜歡后者。
陳平安給年搬了條凳子,年趕忙快步接過,笑道:“謝謝啊。”
陳平安笑著搖頭道:“不客氣。”
然后年拎著凳子,向鄭大風,“先生,我該坐在哪兒?”
鄭大風大手一揮,打趣道:“去門口竹簾那邊坐著,幫忙把風。”
“好嘞。”
年開開心心跑去坐在門口,還是正襟危坐的那種,腰桿繃得直,眼觀鼻鼻觀心,雙手老老實實放在膝蓋上,雖然年盡量讓自己顯得端莊肅穆,可是一雙眼眸忍不住泛起笑意。清澈得就像嘩啦啦流淌的溪澗,開心會有聲響,不開心也有,而不是那種水深無言,沒什麼貴人語遲。
陳平安突然之間,有些羨慕這個年。
門口年上,有一種他一直想要卻求而不得的東西。
文圣老秀才當初喝醉了酒,被他背著,使勁拍著他的肩膀說,年郎肩頭要挑著草長鶯飛和楊柳依依,不要去想什麼家仇國恨,道德文章。
門口那個年就是這樣的。
陳平安做不到。
鄭大風仿佛察覺到陳平安的異樣緒,雖然未必知曉確切想法,但是漢子想了想,笑著將那壺桂花小釀丟回給范家小子。
年燦爛笑道:“鄭先生,我可只敢喝一口啊。”
陳平安高高舉起養劍葫,也跟著笑起來,道:“一起喝。”
那年愣了一下,使勁點頭道:“那我這一口喝得多一些!哦對了,我范二,不是小名兒,就范二,因為我前邊還有個姐,范峻茂,我所以范二……好吧,其實有沒有我姐,我爹娘給我取這麼個名字,都讓我傷心的。你呢?可以說嗎?”
年喝了一大口酒,滿臉通紅,咳嗽連連,看來因為這個名字,確實有點傷心。
陳平安喝過了酒,笑道:“我陳平安,平平安安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