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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兩百一十五章畫眉

劉姓書生臉頗有自得,點頭笑道:“什麼靈氣不靈氣的,我可不清楚,只知道咱們彩國的江湖宗師,喜歡以此取樂,往杯中倒酒水之后,反正他們只要雙指一,就能夠讓斗杯活過來,然后爭斗不休,直到分出勝負。至于為何如此玄妙,我曾經在各地縣志上,看到過一些記載,說是燒制斗杯的五彩土,是天底下獨一份的有趣之,而且相傳此土一旦離開彩國境,很短時間就會變了氣味,與尋常土質再無差別,所以才使得斗了咱們的獨有瓷。”

道士張山嘖嘖稱奇,心想誰若是能夠壟斷斗杯的瓷土,豈不是日收斗金,一夜暴富?

陳平安相信這個說法,因為對于土壤屬,陳平安由于燒瓷的緣故,接頗深,龍泉窯工祖祖輩輩都是窯工,燒瓷就需要跟土打道,所以陳平安聽說過不神神道道的說法,比如姚老頭曾經講過,泥土離了地,最后是塑泥菩薩,吃香火;還是燒造,送進了皇帝家里;或是了老百姓家里的破瓶爛罐,難逃火烤水浸,都是有其腳的,各有各命,與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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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姓書生喝過了三兩酒,滿臉通紅,正好微醺,是神狀態最好的時刻,微微搖頭,笑問道:“道長背負桃木劍,一看就是神仙中人,能否讓這斗杯‘活’過來?若是可以,咱們不妨賭一賭,找點樂子,小賭怡,咱們賭點什麼?”

這位讀書人臉上煥發出一異樣神采,顯而易見,喝沒喝酒,完全就是兩個人,而且多還有點賭

楚姓書生嘆息一聲,輕聲勸道:“劉兄,喝過了半斤酒,趕歇息吧。”

道士張山也連忙說道:“一只斗杯,能值好些銀錢,何必揮霍了。”

劉姓書生一口飲盡杯中酒,大手一揮,將手中那只酒杯狠狠砸在墻壁上,摔了個碎,哈哈笑道:“自古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留其名者又死盡,唯有此千百年,真是荒謬,一只斗杯,在彩能值幾個錢?二兩銀子罷了,一個進士值幾個錢?那可就貴嘍,反正我劉臻買不起……”

楚姓讀書人臉尷尬,解釋道:“劉兄醉酒之后,就喜歡說胡話,懇請道長和公子多多包涵。”

陳平安笑了笑,默默喝酒。

最后醉話連篇的劉臻被同伴攙扶回去,張山送到門口。

陳平安瞥了眼門口那邊,始終沒有起挪步。

————

大雨之中,有一位大髯刀客,穿過重重雨幕,大步流星走向宅子,叩響大門。

老嫗站在門檻,沙啞問道:“有何貴干?”

漢子喊道:“躲雨!”

老嫗惻惻道:“你這漢子,說話中氣十足,不是需要躲雨的人。”

漢子沒好氣道:“怎的,貴府連一個落腳的地兒都沒啦?!”

老嫗嘿嘿笑道:“落腳地兒倒是還有些,就是你這漢子氣盛,我家主人怕是不會喜歡,若是惹惱了脾氣不好的主人,莫說是落腳的地方,便是擱放一百七八斤的地兒,都會有了。”

刀客那一臉絡腮胡子,好似槍戟,一手按住刀柄,睜眼圓瞪那大門,“恁的廢話!趕開門,這雨下得好生邪氣,我不躲雨怎麼行,以后還怎麼逛青樓,豈不是給那些磨人的小妖活活笑話死?”

大門緩緩打開,老嫗輕聲嘆息道:“給別人笑話死,總好過真的死了啊。”

大髯刀客微微凜然,但是很快就哈哈大笑道:“老子這副子之,積攢了三十多年的氣,怕個卵!莫說是妖魔鬼怪,便是它們的祖宗見著了我,也要主避讓。”

糲漢子走院子,眼見著那堵影壁,皺了皺眉頭。

老嫗再次重重關上大門。

門外的一尊石獅子,咔嚓一聲,原來是頭顱墜地,摔碎。

只是這點靜,早已被大雨聲掩蓋過去。

————

寶瓶洲南方某些國家的大族之子多住在獨有的閨閣繡樓,一些家風苛刻的士族,甚至會拆掉上下通行的樓梯,將待字閨中的子如書籍一般“束之高閣”,等待出嫁之日。

最后一進院子便有一座繡樓,二樓人靠,夜幕深沉,卻有男子在為子畫眉,手中眉筆輕輕落在子臉上,那模糊,腐敗不堪,多出白骨森森,甚至還有白蛆翻滾,卻依稀可見的笑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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