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羨鴛鴦不羨仙,樹上有,山上有,山頂沒有。
陸沉看著眼前這位本不該出現在世上的,記得自己當初曾經親口問過師父,為何天網恢恢疏而不,卻有驪珠天的存在。
老頭子只笑著說了兩句話。
“疏而不即是癥結所在,奉行天道之法,已經不足以立,故而崩塌。”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一生萬。”
當時老頭子蹲在那座蓮花天的池塘旁,掬起一捧水,往一張略微傾斜的荷葉上撒去,灑在了高,順勢而下,逐漸分流,最后全部重歸池水。
然后老頭子朝陸沉高高抬起一只手掌,原來手心猶有一粒水珠,當手掌歪斜,水珠便開始順著細微的掌心紋路緩緩流淌,歪歪扭扭,不斷分岔,每一次略作停頓后的改變方向,都意味著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若是將那粒不起眼的水珠,換人間行走在長河中的某個人,便意味著為了不同的人。
一念之差,一步之別,便有了三教百家,有了將相公卿,販夫走卒。
陸沉收起思緒,院墻外的年輕道人,對院墻的展一笑,“貧道給你的機緣,你不要也得要。”
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陸沉反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稚圭臉沉,“你一個臭牛鼻子道士,擔待得起?”
陸沉微笑道:“貧道俗名陸沉,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稚圭這次是真的沒聽懂,“你說啥?”
陸沉恢復平時神,趴在墻頭,嬉笑道:“姑娘,要不要讓貧道看看手相?何時婚配親,能否早生貴子,是不是良人眷,貧道都能算的。”
稚圭眨了眨眼睛,問道:“能不能只吃飯?不看手相?”
陸沉翻越過墻頭,打了個響指,“中!”
稚圭又問道:“夾生飯,不介意吧?”
“介意,我來燒灶便是。”年輕道人翻了個白眼,大大方方走灶房,開始重新添加柴禾,拿起吹火筒,鼓起腮幫開始使勁吹氣。
稚圭站在灶房門口,很想一掃帚朝著年輕道人的腦袋上狠狠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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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鋪子的一座劍爐,阮邛打鐵作沒有停歇,聲勢比起之前都要驚人,一次次火星四濺,偌大一間屋子,燦爛輝煌,麻麻的火星,攢簇在一起的火星不斷累積,一點都不曾消散,更不會流瀉到屋外去,使得屋幾乎沒有了立足之地,
但是今天不但阮秀進了屋子,就連魏檗都在,空間有限,一人一山神,只能并肩而立,阮秀手中懷抱著一柄無鞘長劍,劍刃并無開鋒,看上去毫不都不顯眼,恐怕落在中五境劍修眼中,都不過是一嶄新劍條而已。
阮邛一邊掄捶,一邊轉頭對魏檗沉聲道:“勞煩你將秀秀送往落魄山,楊老前輩也已經遮蔽了天機,應該不會有意外了。”
阮邛然后對阮秀叮囑道:“到了落魄山,送了劍后,千萬不要多說什麼,只需讓他趕跟著魏檗去往牛角山,乘坐那艘‘渡船’去往南方,這把劍在被斬龍臺開鋒之前,不會顯現出毫崢嶸,但是如果遇到大妖,還是會出馬腳,所以讓那個姓陳的小子,南下之路,別自己找死,跟那些個山澤大妖不對付,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只要不找死,是有機會活著走到倒懸山的。”
魏檗考慮更加周到,“我手邊還留著一槐枝,到了落魄山,我送陳平安去牛角山包袱齋的路上,可以順便幫他做兩把劍鞘。”
阮邛言又止。
魏檗會心一笑,“放心,那只養劍葫蘆,我已經使用了障眼法,一般只有十境練氣士才能看穿,問題不大。”
阮邛繼續埋頭干活,打鐵如打雷。
這位兵家圣人早就一肚子火氣,恨不得那個小兔崽子趕卷鋪蓋滾蛋。
魏檗這次不敢托大,不但心中默念,還手指掐訣,悄然運轉自己轄境的山水氣運。
兩人很快出現在落魄山竹樓二樓。
事先得到消息的陳平安已經準備好行李,因為有飛劍十五作為方寸,所以不用背著背簍,比任何一次進山,都要更加輕裝上陣,反而讓陳平安有些不適應,手里頭拿慣了開山開路的柴刀,如今只藏著兩把輕飄飄的飛劍,實在不習慣。
阮秀送了劍,說過了爹待的言語,最后遞出一只繡花袋子,笑道:“陳平安,送你的,桃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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