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皇帝氣笑道：“遷怒個屁，寡人敢嗎？”

茅小冬突然收斂玩笑意味，小聲提醒道：“陛下，如陛下的長輩所言，眼下雖是折損面子的壞事，但是長遠來看，這定然是一樁好事！”

大隋皇帝笑道：“寡人沒那麼糊涂！”

高大老人促狹道：“陛下如果真糊涂，我哪里敢帶著學生們來到大隋。”

大隋皇帝招來宮中侍，傳話下去后，問道：“這次李二愿意點到即止，茅老的錦囊妙計，和李槐的兩位先生，功莫大焉，寡人跟茅老你就不客套了，那兩位先生，需不需要寡人讓禮部嘉勉一番？”

茅小冬神肅穆，拒絕道：“不用！”

大隋皇帝疑道：“為何？”

茅小冬沉聲道：“陛下要知道一件事，這就是我山崖書院的真正學問所在，何須大隋刻意嘉獎？以后十年百年，我山崖書院仍是會如此傳道授業、教書育人，為大隋培育、呵護真正的讀書種子。”

大隋皇帝心頭一震，仿佛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高大老人。

心頭那一點帝王心的芥，終于一掃而空。

大隋皇帝后退一步，是今天第二次作揖行禮，“朕為大隋社稷，先行謝過山崖書院！”

高大老人沒有躲避，有著十足的僭越嫌疑，就這麼堂而皇之接一位君主的隆重謝禮，肅容道：“茅小冬為山崖書院坦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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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離開皇宮的時候，跟茅小冬一起走在那條用廊墻之中，總覺得給旁老人算計了一把，有些悶悶不樂。

茅小冬笑道：“認錯了就行，你還真要打得他們個個躺著離開皇宮啊，以后你兒子是要在京城書院求學很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今讓他們自認理虧，加上大隋皇帝，都覺得欠了你李二一個天大人，不好？”

李二嘆了口氣，“總覺得這些人是不長記的，我又不能留在書院，以后茅老你多照顧李槐他們。”

茅小冬點頭道：“應該的。再說了，不是還有那個弋郡高氏老祖嘛，對吧？”

一位佝僂老人現于廊墻之，點頭笑道：“對的，李二你這次主退讓一次，大隋自然就愿意拿出雙份的誠意。”

李二點點頭，“希如此吧。”

茅小冬笑問道：“李二，你在驪珠天就是九境武人了，怎麼還活得那麼窘迫寒酸？如今更是十境武人了，整個東寶瓶洲的武道前三甲，而且戰力肯定還要在宋長鏡前頭。就沒想著告訴家里人，好歹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嘛。”

李二搖頭道：“哦，給我媳婦穿上花服，穿金戴銀，讓李柳有一大堆胭脂水，李槐每天大魚大，就真是對他們好？我覺得不是。”

茅小冬打趣道：“萬一你媳婦子覺得是呢？”

李二仍是搖頭：“有人讓我不許那麼做，這是一方面，二來我自己也是這麼覺得，以前在小鎮上，就我媳婦他家那些的親戚，那還不得壞事做盡。到時候我怎麼辦？打死他們？跟他們講道理？人家會聽？還不是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最后肯定只有我媳婦最傷心，自家和娘家兩頭難做人。當然了，在驪珠天里邊，家境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二完全收斂氣勢之后，真是比普通漢子還不如，頭腦的模樣，但是言語之間眉飛舞，再不像以往在小鎮那般臊眉耷眼窩窩囊囊的，“雖然一直待在屁大地方，可這點道理我還是想得通的。一家人，安安穩穩的，誰都不著，兒媳婦想吃就吃得上，饞了我也能喝得上口酒，比啥都強。”

李二向廊墻外的京城風景，有句話放在心底，沒有說出口。

我哪怕真的是個窩囊廢，可如今在我兒子心里，我李二已經是個還不錯的爹，沒給他丟人現眼，你們知道我李二知道這個后，有多開心嗎？

李二一想到這里，就告辭一聲，一閃而逝，火燒屁地趕往東華山書院。

除了想念那娘仨，再就是一件關于兒子的事，他李二如今可以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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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冬嘆道：“李二算是活明白了的，很多聰明人遠遠不如他。”

說書先生笑道：“甲子之前的十境武夫，怎麼可能真是蠢人？”

不過這位佝僂老人唏噓道：“　不過就目前看來，還是三人之中戰力最弱的大驪藩王宋長鏡，最有希達到那個境界，不單單是宋長鏡年紀最輕這麼簡單。”

茅小冬點頭道：“宋長鏡的武道心之好，比年紀輕輕還要可怕。”

佝僂老人笑問道：“你是說那人以絕對碾的姿態，出現在大驪皇宮后，宋長鏡敢于誓死不退吧？”

茅小冬笑著反問，“你是想問大驪的白玉樓，到底是真是假吧？”

兩位算是活的老狐貍并肩而行，視線沒有任何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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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回到住的時候，媳婦他們正在吃飯，林守一弄了兩大食盒的飯菜，滿滿當當的一桌子，婦人跟李槐坐一條長凳上，李柳和林守一相對而坐，還有一條凳子留給了遲遲未歸的漢子。

兩手空空的李二走到門口，才記起忘了買點東西，因為有林守一在場，婦人只是丟了個等下再跟你算賬的眼神，李二著手坐下后，發現還有一壇酒，李二看了眼林守一，問道：“要不一起喝點？”

林守一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我酒量不好，就陪李叔叔稍微喝點。”

李二咧笑道：“酒量不好怎麼行。”

婦人怒道：“怎麼不行了？家里有一個酒鬼還不夠？！”

林守一多聰明一人，頓時手一抖，差點把遞過去接酒的大白碗，給摔在桌面上，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冷峻年，在這一刻笑得如何都合不攏。

李二也給婦人嚇得一哆嗦，同樣差點沒拿穩酒壇。

李槐使勁啃著油膩的大，含糊不清道：“爹，明兒我去山腳幫你你買壇好酒，錢我跟林守一借，以后先讓陳平安幫我還，你只管喝。”

李二笑逐開，重重唉了一聲，像是從兒子那邊得了一道法外開恩的圣旨，奉旨喝酒，在媳婦面前就心里不虛啊。

婦人在兒子這邊，那一向是和悅說話的，“酒可以買，買最便宜的就行了，你爹喝好酒，那就是糟蹋銀子。”

李二給林守一倒了大半碗酒，再給自己倒了一碗，點頭笑道：“對對，便宜的就，不用好酒。”

李槐白眼道：“娘，你這麼管天管地的，真不怕爹哪天跟小狐貍跑了啊？”

婦人朝坐對面漢子眼一拋，暗藏殺機，“他敢？再說了，那也得有人要才行，對吧？”

漢子趕喝完一大口酒，點頭道：“是是是，沒人要。”

婦人一拍桌子，“沒人要是一回事，你心里有沒有歪念頭又是一回事，說！有沒有？！”

漢子立馬放下大白碗，直腰桿，保證道：“絕對沒有！”

然后婦人就斜瞥一眼正襟危坐喝著酒的林守一，再笑著對自己兒說道：“柳兒，以后要找個老實人嫁了，知道不，才不會欺負。”

微微點頭，始終笑而不言，只是俯給李槐碗里夾了一塊剔去魚刺的魚。

林守一只敢用眼角余看著，酒才喝了一小口，有些醉醺醺癡癡然。

就像是看到了世間最的山水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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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槐給他爹買了一壺好酒，拉著他爹在湖邊，蹲在一旁看著他爹喝酒，小聲叮囑道：“這壺貴，爹你先喝著，那壺便宜的放屋里頭了，回頭飯桌上再喝，娘親就不會說你了。”

李二笑著點頭，使勁喝酒。

漢子覺得這比什麼躋十境，高興多了。

漢子憨憨問道：“老貴了吧？”

孩子雙手托著腮幫看著自己爹，笑臉燦爛，答非所問道：“爹，你放心，我在書院過得好，真的。你們還能來看我一趟，我可高興了。”

漢子點點頭，只敢低頭喝酒，差點喝出淚花來。

他這才想起，昨天回來得比較急，好像忘了還有個蔡京神沒見著，等喝過了酒，這次就不去講道理了，打一頓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