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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百三十三章同行

陳松風微笑道:“如今我在這邊為蒙學授業解,起先很不適應,恨不得一拍桌子就拂袖離開,如今倒是好一些了,經常告訴自己,就當是砥礪心好了。”

劉灞橋點點頭,“靜下心來做學問,確實好的。對了,之前那場起始于紅燭鎮一帶、止于大驪京城的變故?你聽說了嗎?”

陳松風點頭道:“當然有收到各種傳聞,但是家族部眾說紛紜,不同渠道傳來的幕消息,相互矛盾,到最后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劉灞橋嘿嘿笑道:“你難道忘了,我當時可就在大驪京城,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陳松風搖頭道:“不想。我又不是修行中人,對于你們的長視久生之事,也沒什麼興趣。”

陳松風之前也曾負笈游學,跟隨游人登高作賦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算是文弱書生,可當初跟隨潁陳氏子一起進山,到最后他的腳力和力,連一個陋巷年都不如,以至于被陳對嫌棄地踢出隊伍。

賣了個關子卻沒有人捧場,劉灞橋當然不太開心,揭短道:“年紀輕輕,暮氣沉沉,活該你被陳對那個小娘們瞧不起。”

陳松風大笑道:“喂喂喂,打人不打臉啊,揭人傷疤算什麼英雄好漢?”

劉灞橋一臉神神低嗓音,“那你想不想知道有關倒懸山的一個驚天大消息?”

陳松風毫不猶豫道:“說!”

劉灞橋打趣道:“嘖嘖,你才說過自己不是修行中人,也會好奇這個?”

陳松風神疲憊,字斟句酌,緩緩道:“倒懸山傳出的任何消息,只會跟那座天下有關。而那個地方的靜,有可能會決定整座天下的格局。哪怕我們寶瓶洲只是被最小的漣漪波及,我們早一點知道,說不定就能早些做出一點正確應對,哪怕最終只是獲利一點點,也好過什麼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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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對此亦是無能為力,各有各的份立場,有些時候旁人的安,再好聽,終究有一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劉灞橋也不愿意當這種言語上的朋友,在這位風雷園劍修心目中,真正的朋友,就是你飛黃騰達的時候,見不著我劉灞橋的影子,可當你有了大麻煩,需要有人站出來的時候,甚至不用你說什麼,我劉灞橋就已經站在你邊了。

事后,麻煩解決了,不用道謝。若是我劉灞橋死于這場麻煩了,你都不用愧疚。

劉灞橋手指了指東北方向,“其實我也不知道太多,只知道位于咱們天下最東北的那個大洲,算是劍修最后的地盤了,幾乎大半劍修,在當地兩位大劍仙的號召之下,火速趕赴倒懸山,不知為何,這些劍修只在經過驪珠天上空的時候,兩位大劍仙短暫撤去了氣機遮蔽,才讓我們東寶瓶洲得以驚鴻一瞥,見識到劍修如蝗群過境的絕世風采。”

陳松風笑道:“如蝗過境?這可不是什麼好說法。”

劉灞橋哈哈笑道:“不中聽怎麼了,你想啊,有比這個更恰當的說法嗎?蝗群過境,寸草不生,氣勢多足啊。”

陳松風猶豫了一下,仍是坦誠相待,說出一個,“陳對曾經說過,那里大約每過百年,就會有一場大戰發生在那堵城墻之下。”

劉灞橋點了點頭,顯然之前就知曉此事,“所以我想著去出一份力,退一步說,也存了以戰養劍的私心,結果風雷園很快就回信飛劍一把,從師祖到師父再到師兄,全部把我罵得狗淋頭。”

陳松風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劉灞橋突然問道:“那個陳平安的家伙還在小鎮嗎?”

陳松風搖頭道:“不在了。如今這年可了不得,據說一人獨占了四座山頭,其中名落魄山的地方,還有大驪朝廷剛剛敕封的一位山神坐鎮其中,是貨真價實的大財主了。你對他不是觀很好嗎,以后重逢,大可以讓他請你喝酒吃。”

劉灞橋抹了抹,道:“他帶的腌菜是真不錯,當時差點咸死老子,但我在大驪京城頓頓吃著山珍海味,越吃越懷念那腌菜的滋味。”

陳松風沒好氣道:“你頓頓吃腌菜試試看,看你會不會想念大驪京城的山珍海味!”

劉灞橋笑道:“那還是頓頓大魚大好了,偶爾來一餐腌菜就行,要不然面黃瘦的,以后萬一真見著了我家蘇仙子,我怕嚇著,那多尷尬。”

陳松風問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以你劉灞橋的家世和修為,那正山蘇稼再出類拔萃,一旦拋開風雷園和正山的世仇關系,你跟怎麼都算是般配吧,為何你連跟打一聲招呼都不敢?”

劉灞橋用心想了想,“可能是怕一見到我,就不喜歡我了吧。”

陳松風愈發納悶,“但是你和蘇稼如果連面都不見,不一樣沒有喜歡你?”

劉灞橋轉過頭對著陳松風眉弄眼,笑嘻嘻道:“不一樣的,只要一天沒見面,我就對將來的那次見面,充滿期待和希。”

陳松風搖頭道:“你真是無聊啊。就不怕下次見面,你是去參加蘇稼蘇仙子的婚禮?”

劉灞橋如遭雷擊,手摟過陳松風的脖子,兇神惡煞道:“陳松風你找死啊?!言無忌,言無忌……老天爺別搭理這家伙,月老更別當真啊……”

————

過了邊境野夫關,就算離開大驪國境了。

在到達大隋之前,還要先穿過大隋附屬黃庭國的西北地帶,大概有一千兩百里路程。

相較于大驪市井百姓喜歡說大驪話,對于寶瓶洲的正統雅言,往往并不稔,文風更加濃郁的大隋和黃庭國,幾乎人人都會說本洲雅言,差別只在地方口音輕重而已。

一輛馬車緩緩跟在一支隊伍后頭,車夫是高大年于祿,崔瀺一天到晚坐在車廂悶頭大睡。

謝謝,已經完全融那支陳平安領頭的求學隊伍,反而與于祿崔瀺的關系越來越疏遠,能夠跟林守一切磋棋,說是切磋,其實就是碾,其貌不揚的下棋殺力極大,輒屠龍,殺得林守一幾乎局局丟盔棄甲。也能跟李槐天馬行空胡閑聊,陪著李槐一起用彩繪木偶和五尊泥人兒,來排兵布陣,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謝謝唯獨不愿跟李寶瓶說話,當然后者同樣如此。

陳平安對和于祿都客客氣氣,對那個姓崔的白年則始終不搭理,這一路行來,崔瀺用盡了法子,撒潑打滾耍無賴,只差沒有抱住陳平安的大嚎啕大哭了,還試圖用禮使李槐等人,讓這三位“開國元老”幫忙求,湊到陳平安跟前噓寒問暖,曉之以理之以,更是三番五次,都吃了閉門羹。

最后氣急敗壞的年,不是沒有威脅過陳平安,說再不答應收他做徒弟,他就要跟陳平安玉石俱焚了,結果陳平安撂下一句,“你可以試試看,你崔東山,我陳平安,墓碑只會有一塊,誰活下來,誰幫忙寫對方的名字”,這讓白年立即吃癟,差點憋出傷來。他倒是想一掌拍死這個姓陳的,可他一旦心生此念,手心就要被老秀才的不知名法,像是用撣子得那一個紅腫啊。

黃昏臨近,馬車緩緩行駛于山嶺道路上,白年難得掀起車簾,坐在車夫于祿后,朗聲道:“前邊那位陳平安陳大哥陳大爺陳老祖宗!這座山橫山,咱們可要小心一點,黃庭國之前,此地歸屬于后蜀國,據一位后蜀文豪的筆札《蜀國瑣碎聞》記載,橫山有一座青娘娘廟,廟前有一棵不知年齡的古老柏樹,許愿極其靈驗,后人便因此建立神廟。相傳是前朝大臣為國殉難,家眷逃散而盡,只有年兒不肯離去,提劍自刎而死,鮮浸染柏樹部,的魂魄因此依附于老柏,在那之后,多有古怪發生,不過好在種種傳聞多是善終之事,各位不用太過張,只當是游覽一有故事的風景名勝就好了。”

陳平安心一,在嫁鬼鬧了那麼一次之后,如今他一聽到鬼怪神靈,難免就會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其實不僅僅是陳平安,李寶瓶李槐和林守一,甚至是那尊神,就沒有誰敢掉以輕心。

所以他們在暮籠罩山嶺之前,就停步不前,選擇一塊山腰空地作為夜宿之地。

一頓簡陋卻溫飽的晚飯之后,李寶瓶借著篝火的亮,開始翻閱那本最喜的山水游記,林守一一般不會當著于祿謝謝的面拿出那本《云上瑯瑯書》,只會打開目盲老道人贈送的《搜山圖》,欣賞那些惟妙惟肖的山鬼怪,而李槐就要繼續搗鼓那些小玩意兒了,往往只有謝謝愿意陪他一起,今天也不例外。

于祿今天很奇怪,竟然主開口請求和林守一手談一局,林守一自然不會拒絕,而且覺很有意思,先前與謝謝對坐而弈,大概是棋力懸殊較大,就像是大山頂,林守一雖然緒心態控制得很好,但每次謝謝離開后,年獨自復盤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沮喪。但是跟溫和的于祿下棋,發現這位盧氏民出的高大年,下棋下得跟他格差不多,溫溫吞吞,既沒有不堪目的昏招,也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神仙手,四平八穩,下了兩盤,林守一都輸了,都像是棋差一招而已,兩次都是在于祿最后一手落子之前,棋盤上仍是勢均力敵,勝負晦暗不明。

在兩位年對弈的時候,白年崔瀺雙手負后,瞥了眼棋局,翻了個白眼,就不愿再看,可是兜了一圈,又實在沒有去,便只好一次次重新回到棋局附近,要麼是站在林守一后翻白眼,要麼就是站在于祿后,白眼翻得如出一轍,最后實在是不了,對默默復盤的林守一說道:“于祿那個貌似忠良的小壞蛋,這是故意遛狗呢,你小子就半點察覺不出來?你想不想下贏于祿和謝謝?你只要有我一功力,就保證能下十局贏十局!”

林守一抬起頭微笑道:“等你先當了陳平安的學生再說吧。”

不過林守一眼角余忍不住瞥向那個藏拙的高大年,后者朝他微微一笑,眼神清澈,然后低下頭,開始不厭其煩地收拾那點行李。

年崔瀺雙手捶,痛心疾首。

,一棵大樹橫出去的樹枝上,有草鞋年站在上邊,腳下樹枝被出一個弧度,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后,緩緩閉上眼睛,日復一日地練習立樁劍爐。

山風拂面。

如山在呢喃,而年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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