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許清瑤一走，阮凝玉春綠拿著那套海棠頭面出去外面找人驗一驗，看看有沒有毒。

前世許清瑤的手段異常歹毒。

所以阮凝玉真不覺得會這麼的好心送自己套這麼貴重的頭面。

中午的時候，春綠就帶著東西回來了。

“小姐，驗過了，上面沒有毒。”

阮凝玉怔住了，竟然沒毒？

這還是所認識的許清瑤麼？

而且許清瑤既然知道不喜歡那綾絹扇，只能是謝凌告訴的。

可謝凌目睹剪爛了扇子非但沒有罰，還讓許清瑤重新送首飾過來……

阮凝玉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謝凌了。

都說謝玄機規行矩止，可現在怎麼覺得謝凌越活越過去了。

春綠覷著的臉，雖然向來知道小姐異常厭惡長孫，許是那次家法伺候隔閡了二人，但沒忍住替男人說話。

“奴婢倒覺得，長孫并沒有小姐想的那麼嚴厲，你看，小姐剪爛了許姑娘送的扇子，長孫非但不生氣，還讓重新挑頭面送過來，長孫對表姑娘是極好的了。”

也極盡慈悲。

因為前世的事，阮凝玉卻覺得謝凌是因為許清瑤事不當，若送扇子和小氣首飾的事傳了出去，反而會壞了許清瑤苦心經營的好人設。

看吧，一個人，就算對方做的再壞，背后的男人都會為兜底。

不過春綠的話也像顆小石子丟了的心湖，激起了淡淡的漣漪。

阮凝玉垂眼，有點看不了。

……

庭蘭居的二等丫鬟玉珠昨日代替了書瑤，陪著長孫去廳堂吃的團圓飯。

原本以為表姑娘不會出現的，等見到一病弱氣的表姑娘出現在廳堂里，玉珠不由張了起來。

這兩天許清瑤過來的時候，給了們這些下人許多賞錢，許姑娘溫溫的，玉珠便認定了是今后的夫人。

阮表姑娘生得玉香，云鬢楚腰。

那日謝凌陪著許姑娘游園，玉珠就在邊上站著。

長孫有事先離開的時候，許清瑤便夸生得小家碧玉，還將腕間的金手鐲給了。

玉珠寵若驚，覺得得了許姑娘的青眼。

恰逢許清瑤那時親眼看到二公子給表姑娘披上披風。

許清瑤站在花間，姣好的臉蛋面帶憂愁，“阮表姑娘生得滴，連府里的二公子都對獻殷勤，謝先生又是嫡長孫，表姑娘從前那些沾花惹草的傳聞……真是讓我很不放心。”

玉珠心神一。

又想著許清瑤是未來夫人，若是討好了許姑娘，今后對方肯定會拔高自己在庭蘭居的地位。

屆時，何愁不能頂替書瑤這個大丫鬟的位置？

得知許清瑤忌憚阮凝玉，于是玉珠便將阮凝玉高燒不退的事私自給瞞了下來。

謝家開席的時候，玉珠伺候著主子，卻能聽到旁邊那一桌表姑娘細細易碎的咳嗽聲，害得心虛又張。

但好在謝凌沒有反應。

待回了庭蘭居，眼見男人如尋常般進了書房，玉珠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玉珠端著銅盆剛轉，上來人，卻嚇得哐當一聲，銅盆掉在地上，水也灑了出來。

書瑤見夜下玉珠的臉全白了，狐疑地問：“怎麼這麼躁躁，你是不是做什麼了，怎地這麼心虛？”

玉珠臉變了，“你胡說什麼呢！”

將表姑娘高燒的事下，不止為了討好未來主母。

玉珠自詡貌，可海棠院表姑娘一來后，玉珠就覺得被比了下去。

從前府里的小廝都會議論的，現在經過的時候人人都在談及阮凝玉。

反正阮凝玉不過是個表小姐，夜里發高燒怎麼了，又死不了，長孫又怎麼可能去在意一個區區表小姐？

玉珠說完，拿起銅盆，便驕傲地著離開了。

書瑤看著的背影搖頭，便將主子要的書信送進了書房。

書信放好，書瑤替主子研磨，卻見主子的目正落在自己的上。

一看，才知謝凌在看白的擺出神。

書瑤張起來：“怎麼了，主子？”

不知何時，看到與表姑娘上相似的東西，謝凌便會分了神。

謝凌過白的擺，想到了今日廳堂里一襲珍珠白裾的表姑娘，玉迎風，猶如西子捧心。

見慣了阮凝玉的縱和輕慢，這樣弱不風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正午吃團圓飯前，他見到謝易書趁著何梅離開便對著弱的表姑娘不斷關懷，為端茶倒水，極盡。

曾經紅的，澤極淡，表姑娘一點一點地抱著茶盞喝著水，將干裂的潤。

因謝易書站姿的原因，戴著寶冠還彎著腰，那時候真的像極了將阮凝玉給攬在懷里。

有片刻的瞬間，謝凌想變謝易書，希為表姑娘端茶倒水的是他自己。

也想站在走廊上避風的時候，為披上自己的披風，而不是他堂弟的。

等丫鬟離開房中后。

謝凌便在書房時合上眼，將自己代了謝易書。

他扶著表姑娘靠在春榻上，喂喝水，表姑娘的紅輕抿著，而后在杯沿留下一層淡淡的口脂。

“夫君。”

喝完水，便開眼簾，一雙霧蒙蒙的眸子如同含了春水朝他睇來，如同在邀請著什麼。

窗扉這時被夜風吹開，到脖頸后的涼意，謝凌驚醒時便覺袍濡出了一層黏的痕跡。

謝凌覺得是白天聽到表姑娘喚那長隨福俊太多次了，聽櫻啟著不斷地輕喚著夫君，自己便魔怔了。

屋里充斥著石楠花的味道，很快被風吹散。

——只是有一點。

謝凌將袍換下，在屏風后穿上霜寢后，長目微闔。

既然畫舫上不是他的夢境，那麼表姑娘對他做的作又怎會如此稔于心？

畫舫那夜他回憶了無數遍。

不自已，細節便越來越清晰。

阮凝玉比他夢境里的表姑娘還要的嫵、熾，就仿佛做過千遍萬遍。

或許，是他想多了……

夜深沉，謝凌的目卻是沉了又沉。

他盡量讓自己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