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瑤直到翌日醒來在路上遇到阮凝玉，仍覺得是自己神志不清了。

知道表姑娘今后大有造化，但怎麼也沒想到表姑娘今后會主中宮，為雍容典雅的皇后娘娘。

眼見阮凝玉們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書瑤回神，這才戰戰兢兢地行禮。

“阮表姑娘安。”

天知道，書瑤此時見到阮凝玉尚且青年輕的臉蛋就仿佛見到了夢里那位娘娘，差點跪下去磕頭，幸好被強行止住了。

阮凝玉眼瞳凝視了一眼。

見跟春綠要走，書瑤又問：“表姑娘此刻要去哪？”

春綠道：“小姐現在要去跟大姑娘聽戲呢。”

書瑤想了想，便熱絡地上前。

“奴婢這有新采摘的曇花，本來想拿去庭蘭居公子的屋里放著的，但見表姑娘容姝麗，想來想去還是只有表姑娘配得上此花。”

“奴婢就將曇花獻給表姑娘吧。”

書瑤從竹籃里輕輕取出曇花，用力折了花，那白的花瓣在下一照，雪白又清瀅，曇花還有“月下人”之稱。

連春綠都眸微閃。

要知道這曇花采摘可極為不易，花開放后便會迅速凋謝，就算是采摘之后也要妥善保存，在顯貴人家里頭曇花也是稀有之。

阮凝玉道：“書瑤姑娘，曇花乃稀有之，還是放在大表哥屋里觀賞吧。”

可書瑤今日不知為何極為殷勤，轉眼便來到了的面前，將那朵絢爛綻放的曇花給簪在了的發髻上。

“大公子是男人，不比姑娘們喜花惜花，若放在庭蘭居想來也是無人欣賞，倒也浪費了，還不如將它獻給表姑娘，曇花配人。”

“表姑娘乃大公子的表妹，是親人的存在。往后海棠院跟庭蘭居要多多來往才是。”

“若表姑娘有什麼事的話，只管來庭蘭居通報一下奴婢，奴婢定竭盡所能。”

替表姑娘簪完花后，書瑤后退兩步，行了個禮，滿臉微笑：“那書瑤便先離開了，書瑤還有要事在。”

阮凝玉了下鬢邊的曇花，微瞇起眼看著丫鬟離去的方向。

春綠低聲喃喃：“小姐，奴婢怎麼覺得書瑤今天有些怪怪的，怎麼忽然對小姐這麼的好……”

阮凝玉也沉思。

總覺得書瑤看的表好像有點悉，似乎前輩子經常看過。

書瑤在深徑里走遠了之后，心里這才覺得沒那麼畏懼。

的夢境都是真的，所以阮表姑娘一定會當皇后！

竟然會做預知夢！

可是這件事……也沒法跟別人說啊。

就算是大公子，謝凌向來不信鬼神，就算想跟男人說這些，他也只會覺得在胡思想。

更遑論旁人了，只會覺得被鬼附。

書瑤心跳如擂。

現在能做的只能是好好討好結阮凝玉，跟套近乎，替大公子打點好跟表姑娘的關系。

看得出來，大公子和表姑娘的表兄妹關系很是僵。

可表姑娘是要當一國之母的！這可不行！

……

早晨，阮凝玉同兩位表姐在園子里聽了戲。

而據說，許清瑤的畫像被嬤嬤帶去了榮安堂。

謝宜溫在屋里琴，而阮凝玉跟謝妙云表姐在下棋，一邊聽著們說著這事。

謝妙云一想到今后府里有個長嫂，就覺得有些新奇。

被阮凝玉吃掉了一子，也不在意，而是托腮問：“阮凝玉，你覺得許姑娘怎麼樣？”

謝妙云又眉弄眼。

“這話絕對不能讓謝易墨聽到，幸好沒來，不然又要生氣腫著張臉了，好像我們欠銀子似的。”

阮凝玉笑而不語。

只知道，許清瑤絕對是謝老太太喜歡的姑娘，而許清瑤的面相也很好，哪個老一輩的見了都歡喜。

果然到正午時，便聽說謝老太太很滿意許清瑤，有意跟史許家商談一下，看看兩家有沒有可能結姻親。

謝府已經決定半月后設宴，邀請京城各家賞。

名義上說是秋天賞，但誰都知道這是謝老夫人在相看孫媳，要為長孫謝凌挑選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謝凌前不久得了狀元，謝氏又是名門舊族。

如今京城各宦都聽到了風聲，破頭了都想把自家適齡的貴給送進去。

而今日謝老太太看上了許清瑤后，便早早托人給許家送去了帖子。

書瑤也知道了老夫人看上哪家閨的事。

屆時如果賞會上兩家看順了眼了話，這婚事說不定就定了，也不會過問男人的意思。

因為謝凌本也不在意。

他自己不管，老夫人只能替他弄，替他掌眼。

想了想，決定把這事告訴男人。

書瑤進了屋，照例將窗扉打開。

已是秋天，天氣漸涼，晨起的時候府里的丫鬟小廝都要多披一件裳，而庭蘭居湖泊里的荷葉全都敗了，全剩些殘葉漂浮在水上，從湖邊經過時也能到秋日特有的涼氣。

而男人書房外的那片竹林，上面也出現了許多黃葉子，竹子澤也不再似夏日那般濃郁蒼翠。

謝凌月白的袍子上披了件外，他用手指攏著，又坐在原來的位置。

這幾日，長孫都是坐在那，書瑤不知道主子究竟在想著些什麼。

書瑤道：“公子，老夫人說你既然不愿看畫像親自挑選的話，便只能由老夫人替你相看了。”

“老夫人心里已有了屬意的姑娘，不知公子……”

心里是怎麼想的。

今日太只出半邊。

窗邊影黯淡，那道落在墻上青松拔的剪影竟也一也不。

男人的聲線如秋天的晨霧一般輕淡。

“父母之命，妁之言，我的婚事便由祖母安排。”

書瑤嘆了一口氣。

婚姻是人生大事，沒想到大公子是真的清心，連枕邊相伴余生的妻子是誰都不在意。

見屋里又寧靜下去時，書瑤看過去，就看見男人的書案上又鋪開了一幅畫。

知道，那就是公子藏起來的畫像，除了他自己從未有第二個人過。

在想畫上的子到底是誰。

謝凌漆黑的瞳孔有流浮，又一下陷沉寂。

他又不是傻子。

為何表妹每每同其他的男子談時，他的緒便會影響。

只要一出現，他的余便只會注意到。

為何春夢的子只會是一人。

他從來都是一個緒很淡的人，只有見到時他才會像個正常人，冰冷寡淡的心如春芽破土，如輕盈的鳥兒鉆出樹林，波瀾不驚的人生才會有一鮮活。

謝凌合上眼。

或許，從回來的馬車上，從那個雨夜開始便是錯的……

他循規蹈矩六清凈了二十年，人前是日下無雙的謝家嫡長孫，是祖母叔父眼里前途萬里的晚輩。

他一生都在規行矩止，又如何能因為一時的妄念對自己的表妹產生心思，而了自己人生往后所有安排好的環節。

他應該按部就班地過好自己的人生。

既然一開始便是錯的，那麼他的雜念便應該被扼殺掉。

如同他過去守常不變的日子。

謝凌看了最后一眼那幅畫，便垂著烏睫將它收了起來，而后將它放在一個的柜子，把它放在最無人在意的角落，而后上了鎖。

這些作他眉眼無波瀾，也沒有一猶豫。

或許，他再也不會再看見這幅畫像了。

一切全都塵封，只當從未發生過。

聽到落鎖的聲音，書瑤眼皮跳。

忽然覺得這一幕好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便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