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努力了一遍又一遍，才讓自己看起來不悲不喜，謹小慎微的樣子。

小乖倒是沒什麼。

邱瑞拿著一個果子啃著進來，見狀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怎麼了？”

“是不是很像？”大奎問。

邱瑞點點頭，“要不是知道你是個啥樣的人，我都不認識你了。”

邱瑞三下兩下把果子啃完，又問大奎，“你怎麼了？怎麼整這麼個樣子。”

“我明日要跟著爺去知州府。”

“……”

“……”

小乖、邱瑞便懂了。

邱瑞拍拍大奎的肩膀，“大奎，有需要開口，哥們別的沒有，命是有一條的。”

大奎用力點頭。

他不會讓小乖、邱瑞跟著他去報仇。

傷、丟了命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們得好好活著，為了皇，為了大周，他們有更遠闊的使命。

也是在這瞬間，大奎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國仇、家恨，是國在前，家在后。

他也不能死，他要好好活著，把武功練到極致。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竇瑜寫了好幾張藥方，心口忽地疼了下。

擱下筆，走到窗戶邊，抬頭看著天空。

昨晚那個人，是大哥吧……

如果是他，他經歷了什麼才會什麼都不記得？

他如今在哪里？

竇瑜素來平靜的腦子里有些。

稻香村

小小的村子背山面河，村民不算富裕，但也沒窮到吃不上飯。

豆苗家在村尾，離小河邊最近，洗洗菜都去小河邊。

按個籠子偶爾還能得點魚，煮個魚湯，鮮的家幾個哥哥直流口水。

上面有四個哥哥，都已經娶妻生子，是老來，十分得爹娘疼，加上也乖巧懂事，跟那些沒事找事的小姑子可大不一樣，幾個嫂子對更是沒得說。

今兒和往常一樣，豆苗挎著籃子到溪邊洗菜，卻見一個人……。

仔細看了，確實是一個人，從上游漂下來。

嚇得尖出聲，“爹、娘啊……”

自己則跳下去拽住那個人的裳，不讓人漂下去。

“苗兒，咋了咋了？”

張老漢急急忙忙跑出來，直奔溪邊，見豆苗拉著一個人，他嚇得出聲，“哎呦我的天爺。”

又吵屋子里喊，“老婆子，老婆子。”

兩口子加個豆苗，才把人給抬到家里。

一探鼻息，“還有氣。”

一個人去請大夫，一個去路上檢查看看，有沒有留下跡。

“人可不能留家里，萬一他的仇家追來怎麼辦？”豆苗小聲。

張婆子十分贊同。

等到張老漢把赤腳大夫請來，給人好生檢查了番，赤腳大夫直搖頭，“這個，我怕是救不了，你們往城里去運氣。”

“……”

張家人是心善的，想著能不能救，都去看看，萬一死了，他們就給挖個坑埋了，萬一救活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

豆苗去弄板車，又去把大哥喊回來。

張婆子跟赤腳大夫說，“萬一有人問起，您可千萬不能多言呀。”

“這種事吧，咱們是好心，可萬一……”

招來禍事可咋辦？

有些人心壞著呢，可不跟你講道理。

赤腳大夫連連點頭，“放心，我啥也不知道。”

“多謝您呢。”

張老漢帶著兒，拉著板車去城里，就說去賣點東西，家里人多開銷大。

村里人碎，刨問底自有張婆子跟他們掰扯。

馬車上，男人鬧著空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還很疼，疼的他出聲。

豆苗給他汗，擔憂道，“爹，咱們快著些。”

張大哥拉著板車，恨不得腳底心走出火來。

家里也置辦不起牛，有個板車已經不錯了。

“妹啊，哥已經走的很快了。”

張老漢在后面推著板車。

豆苗也幫忙推。

看著板車上的男人，不停的給他扇風。

可千萬別死了。

還是第一次救人呢。

雖然他半邊臉毀了，但另外半邊臉瞧著還不錯，他長得還高大，肯定很能干。

“……”

豆苗搖搖頭。

在胡思想什麼呢。

竇瑜讓人帶著東西去熱鬧的大街上義診。

不管什麼人，都會看病，還會贈藥。

不一會就排了長長的隊。

把脈后，便開始報藥方。大奎、小乖、邱瑞，三個人拿著筆寫的飛快，然后給到藥鋪那邊抓藥。

竇瑜下藥狠準重，一般來說的小病，兩藥藥到病除。

所以，都會對應病開藥，讓藥房抓藥。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但這邊免費看病，免費贈藥，看不起病的可不管這些，先看了再說。

竇瑜熱的汗流浹背，口干舌燥。

阿煦拎著籃子前來，溫的給竇瑜倒上涼了的茶水。

“還是我家阿煦知道心疼人。”

阿煦笑著，“您就會揶揄人。”

拿著一把扇子給竇瑜扇風，自己熱的滿頭大汗卻毫不在意。

竇瑜看一眼。

對阿煦，真的沒辦法勸，有些事不說都能做的很好，有些事你皮子說破都依舊故我。

竇瑜給倒杯水，阿煦倒是笑著喝了。

后面還拍了老長的隊。

竇瑜想著今日是看不完了，便說道，“今日到此為止，大家明日再來。”

有人嘆息出聲，也有人表示理解，想著明日早點來。

更有病重看不起病的人，決定晚上就留下了。

但城里有宵，只能坐吧。

“等等，等等……”

豆苗急急忙忙上前，“大夫，大夫，求求您，救命啊。”

他們已經走了兩個醫館，人家一看就不醫。

豆苗手想抓竇瑜的袖，又覺得不妥，連忙了回去，小心翼翼道，“他傷的很重，求求您了。”

竇瑜原本是沒打算給人醫治。

朝豆苗后的板車看去。

只一眼，便認出了板車上的人是誰。

心瞬間揪起，立即上前給男人把脈。

確實是奄奄一息，還中了蠱毒。

一刻不敢猶豫，先是喂了上等傷藥，又施針先護住名門。

“帶著他跟我走。”

豆苗錯愕，卻立即欣喜若狂，“好，好。”

回去的路上，竇瑜走在板車邊。

看著毀了半張臉的大哥，好幾次差點忍不住，忍不住手去他的手。

他的臉。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