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挽了起來，從盤子里拿出一顆橘子。

剝掉果皮，把連著果的橘絡都摘干凈以后，分了兩半，分別遞給了孟震卿和祝春寧。

孟震卿擺擺手說不要，孟鏡年便拿著這一半橘子，看向坐在一起的林檎和孟落笛。

孟落笛手：“小舅，我要我要！我要吃！！”

正要遞過去，林檎抬眼看了過來，帶著一點微妙的笑意，目直勾勾地看著他：“小舅，我也要。”

“……”

這個稱呼連著這句話，短短五個字卻引人遐想，好似讓他坐在熱風熏烤的溫室里，飲下了一杯濃釅的熱茶。不解，整個人都燥熱起來。

孟鏡年把橘子遞給了孟落笛，隨即又從盤子里拿了一個，平聲說：“我再剝一個。”

林檎勾，笑容清甜：“謝謝小舅。”

“……”

這個橘子剝完，孟鏡年跟父母打了聲招呼，就到廚房里幫忙去了。

團年飯講究一個盛，林正均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他正在幫忙理活蝦，聽見廚房門口有腳步聲靠近，相久了，幾乎一瞬間辨別，那腳步聲屬于誰。

林檎手里拿著兩個梨子走了過來，挨著他站在水槽旁邊。

“有削皮刀嗎，小舅？”看他一眼，仍然帶著點似有若無的狡黠的笑容。

孟鏡年沒有作聲，直接從掛鉤上取下削皮刀，洗了洗手，開始替削梨。

好在還有分寸，只乖乖站在他旁邊，沒有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

林正均在灶臺那兒理鹵水，瞥去一眼，“一一，梨子不要分著吃。”

“我拿了兩個。”林檎說。

“哦，那好。”

孟鏡年笑說：“姐夫你還信這個？”

林正均：“大過年的，避諱一下總沒有什麼壞。”

給梨削皮，孟鏡年手臂上下微微擺，手肘不可避免地輕過林檎的袖。

兩個人沒有說話，僅僅是這樣的接，也因為絕對的，而變得分外刺激。

片刻，第二個梨子也削好了。

林檎張開手，孟鏡年垂眸看，遞過一個“不要搞事”的警告眼神。

勾勾角，明明已經乖乖點頭了，卻在手接過梨子的時候，再一次故意說道：“謝謝小舅。”

第39章

林檎拿著梨子回到客廳, 將其遞給坐在沙發上的孟震卿。

孟震卿形清瘦，頭發斑白，卻自有一種謹肅的氣質, 無論在哪兒都是端坐姿，從來沒有松松垮垮的時候。這一點孟鏡年完全隨他。

此刻他正戴著老花鏡, 看電視里的紀錄片, 那認真嚴肅的神，仿佛隨時會掏出筆和本子記上兩筆。

梨子遞到他面前, 他回過神來, 立即手接過，微笑道：“給我的？”

“嗯……我聽您一直在咳嗽, 梨子可以生津潤肺。”

“一一你真是心。”祝春寧笑著接話，“冬就冒了, 一直反反復復的好不徹底，你外公去醫院看看, 他也不去。”

“小冒而已, 何必浪費這個時間。”

孟纓年笑說：“您也是太忙了，其他人到您這個年紀，早就開始清福了。”

祝春寧說：“他要是懂得福就好了, 一輩子的勞碌命。”

語氣卻是激賞的。

孟震卿為一院之副院長, 名利加, 卻幾十年如一日的誠樸克勤，年逾花甲還在主持一個重大的科研項目, 閑暇時間也用來修訂早年出版的論著與教材。

“那也得注意。”孟纓年說, “我看你們兩個都比上回見瘦了一些。”

“我還瘦了？”祝春寧自己的胳膊給看, “我都胖了一圈——你爸倒是真的瘦了，皮帶扣到最后一個孔都嫌松。”

孟纓年便轉向孟震卿, 笑說：“爸，你什麼時候閑一點了，我帶你們去度個假，好好放松放松。”

孟震卿始終繃繃的，笑起來也是，“再說吧。”

過了一陣，團圓飯開席，大家轉移到餐桌上，繼續邊吃邊聊。

孟纓年問祝春寧：“汪老師是不是康復得差不多了？”

“出院以后就在家里休息，沒怎麼勞。微創手，恢復起來也快。前兩天我去看了，氣還不錯。”

“江澄跟還冷戰呢？”

“畢竟是母，過幾天就好了。”

“對江澄有點太苛刻了。”

“江澄這孩子人品格都很好，只是不大會左右逢源，你汪老師自然覺得有點呆笨。”

“以后肯定也是要進學校工作的，學校環境也用不著長袖善舞。正均不就是這樣？”

林正均笑說：“怎麼突然又提起我了？”

祝春寧笑說：“正均這樣正好。男人本分隨從是好事。”

“您當年還瞧他不上呢。”

林正均忙誠懇說道：“沒有，媽挑剔點是應該的，畢竟你條件這麼好，跟了我實在是下嫁了。”

祝春寧笑得合不攏：“聽到沒有？”

孟纓年哼一聲：“我倒要看看，未來您對兒媳婦是不是也這樣。”

“那挑不得。孩跟男孩不一樣，現在孩都是父母養的，怎麼好給人氣。”

孟鏡年一聽見們聊到這話題，就已預判自己也逃不。

果真，孟纓年話鋒一轉，笑瞇瞇地看向孟鏡年：“你上回說有喜歡的人了，現在怎麼樣了？有進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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