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往下一,忽然一頓。
摘下一只耳機,手托著腮,看著正低頭拾級而上的人,墨頭發、額頭、鼻梁、下……而后整個上半,都了出來。
這時,他忽地抬眼,目停頓一瞬,微笑說:“一一。”
林檎不自覺地了手里的耳機,“……你遲到了一點。”
孟鏡年低頭,抬腕看了看手表,“嗯。抱歉。”
林檎摘下耳機,收耳機倉里,丟進帆布袋,從臺階上站起。
“我以為你已經離校了。”孟鏡年說。
“還有點事。”
他們有三天沒見。
學校太大,林檎每頓都跑三食堂,也沒有和他偶遇一次。
孟鏡年走到跟前,“你校園卡掛失了嗎?”
“……掛了。但是今天周五,下周一才拿得到。”
孟鏡年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遞給,“你拿去用吧,補辦好了再還給我。”
“你吃飯不要嗎?”
“可以借同學的。”
林檎接過,把卡攥在手里,無法克制地,抬頭朝他看去。
夜風里有草木氣息,混雜一酒的味道。
“……你喝酒了?”
“嗯。”
“和老師嗎?”林檎稍稍歪頭,以玩笑語氣說道。
孟鏡年微微瞇眼,“……跑去聽講座了?”
“嗯。”
“怎麼樣?”
“去的時候已經要結束了。”林檎仍舊著他,“你講德語很好聽……我之前都沒有聽你說過。”
孟鏡年笑了笑,“重點是不是跑偏了?”
“那大家都跑偏了。”林檎的語氣不大好。
“一一,你是不是心不好?”孟鏡年收斂了笑意,語氣更認真一些。
“……到了圖書館門口,才發現進不去,很難心很好。”
“那吃飯了嗎?”
“你要請我嗎?”
“你沒吃的話,我當然請你,怎麼會看著你肚子。”
“那可惜,你今天沒機會做個慷慨的好長輩了。”
孟鏡年一怔,向著走近半步,低下頭去,“怎麼了,一一?”
林檎咬了一下。
他們近得就剩下半臂距離,只要出手,他本沒有躲避的余地。
墨藍夜棲在他白襯衫上,染出一種拿水暈過的月的調子,沾染了一點夜風的氣息。
林檎深深吸氣,某種緒沉悶地頂在心口。
忽聽“嗡”的一聲,孟鏡年的手機振起來。
他手把手機拿了出來,看一眼,便掛斷了。
片刻,振聲又響起來,林檎聽得很是焦慮,“……你先接吧。”
孟鏡年著,猶豫一瞬,微微側,把語音電話接通。
話筒是免提的,一瞬間從那端傳來一道疲憊又沙啞的聲:“喂?在忙沒?你還沒睡吧?”
孟鏡年:“沒有。”
“哦。是這樣,我寄了一個郵包給你,里面是你要的幾本書,還有給孟老師的生日禮,希來得及吧。我這幾天冒了,頭疼得要命,差點搞忘記……”
是江澄的聲音。
林檎往后退了兩步,繞過孟鏡年,迅速往里走去。
孟鏡年愣了一下,條件反地手,抓住了的手腕。
卻沒抓,手腕從他手里一,人已飛快跑遠,被立柱遮擋,影消失不見了。
孟鏡年下意識地往前跟了兩步,才想起來自己沒卡,進不了圖書館。
館燈火通明。
林檎一口氣快步上了二樓,才慢慢停住腳步。
掌心傳來約痛,低頭,發現自己攥著校園卡。
博士研究生、碩士研究生和本科生的校園卡各有細微差別,手里的這一張孟鏡年的校園卡,主題是深藍的。
證件可能是新近辦的,證件照卻不是,因為照片的發型跟現在不大一樣,發尾更長一些。
腦海里沒有他這個形象的記憶,那麼極有可能是他在德國的時候拍的。著鏡頭的樣子有一點憂郁,配合冷白的皮,和那樣深邃的眉眼,顯得清貴又遙遠。
嫉妒得不得了,又不知道嫉妒誰。
好像是虛空里的某個人,某個在那段刻意遠離他的歲月里,卻完整地參與了他這一程生命的,象的概念。
突然就不生氣了,只是有點難過。
長得這樣好看的人,跟他生氣都覺得是自己在無理取鬧。
林檎掏出手機,給他的學生證拍了一張照片。
在圖書館里游了一會兒,拿了幾本書,辦理了租借。
把書塞進帆布袋里,穿過閘機走出大門,往外走了兩步,一下頓住腳步。
孟鏡年抱著手臂,背靠著大理石的立柱,低著頭。
那樣子是在等。
卻步不前,孟鏡年卻似乎察覺到了,倏然抬起頭來。
好半晌,都沒有挪腳步,紛的緒在心口翻涌。
孟鏡年站直了,著,聲音溫和:“一一,過來。”
不自地邁開腳步,走到了他面前。
孟鏡年低頭注視著,語氣無限溫:“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就是丟了校園卡,心有點不爽。尤其可能是去聽講座的時候丟的。”
孟鏡年笑了一下,“難怪。你是在怪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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