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

“小彌，先別哭。”周敘深依舊想確認一下此刻的境，“你現在還跟你的同學在一起嗎？在那家餐吧？”

那家店離泊仙路不遠，白天是餐吧，主打早午餐與下午茶，晚上則以清吧的形式營業，環境氛圍都還算讓人放心。

他一邊問，一邊腳步匆匆地下樓。

然而抑的緒一旦釋放就不是能輕易收得住的，更何況還是在喝醉了酒的況下。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哭，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周敘深沒辦法，只好先哄，“陳嬗現在和你在一起嗎？”

這下終于肯回答了，“不在……”

“你現在想見嗎？我帶你去見，或者帶來見你好不好？”他繼續轉移著的注意力，試圖引導話題。

“現在跟的同學在一起。”姜嘉彌噎一聲，“我不打擾……”

“好，我們不打擾。那你現在想不想見我？”

電話那頭憋出一個“想”字，像說夢話似的咕噥。

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周敘深已經從二樓走到了一樓，從傭人手裏接過車鑰匙後徑直往外走去，“那要不要我現在來見你？”

“……要。”

“好。那你乖乖等我。”

說著，他還沒來得及確認是不是還在下午那家店，就聽見冷不防又輕輕泣了一下，“可是你來了，我還是舍不得陳嬗……嗚嗚嗚嗚……我不想跟分開……”

又回到原點了。

周敘深無奈，倒不是覺得胡攪蠻纏或者為此而心煩，相反，他很滿足于在這種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這充其量只能算是甜的煩惱。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哄好一個醉酒且孩子氣的人。

“那你想不想打電話給陳嬗？”

“我打過了……沒接……”

好吧。原來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他。

周敘深失笑，心複雜地坐進駕駛座，將開著免提的手機放在一邊，“大概是周圍很吵，所以才沒有聽見。”

車前燈在夜幕中亮起，他轉著方向盤，駕車駛夜中。

“我知道。不會無緣無故不接我電話的。”說得信誓旦旦，只不過鼻音破壞了應有的氣勢。

他笑著“嗯”了一聲，無聲將車提速，在車輛寥寥無幾的道路上疾馳。

長指搭在方向盤上，指尖來回.挲、敲擊，出一點急躁。窗外是飛快掠過的行道樹與灌木，儀表盤微弱的亮和手機裏傳出的嗓音卻使車有著獨一份的。

沉片刻後，他開口再度安道：“陳嬗只是去國外念書，不是定居，假期還可以回來見你。”

“那，那我們要半年才能見一次……”

“你也可以去見。”

“不行……嗚嗚嗚……我已經沒有假期了，我畢業了……”

“會有小長假，出差的時候你或許也能順路去一趟。”

哭聲一時停住，過了會兒，姜嘉彌才猶豫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是好遠哦，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我可以陪你。”

“騙人！你比我還要忙！”

周敘深認真答道：“只要你提前告訴我，我可以調整行程安排。”

“可是……”卡了殼，可憐兮兮地‘可是’了幾次也沒說出下文，最後又急又難過地說道，“我不管，我想跟著一起去國外。”

雖然知道這只是一時醉話，但他還是不由得深呼吸，“那我呢？”

“你……”

“要是你去了國外，我就沒辦法你起床，不能再幫你吹頭發，也不能放著唱片陪你跳舞，我們有太多事都沒辦法再去做。”說著，周敘深眉眼間浮現出笑意，語氣裏卻聽不出任何端倪，反而一本正經，“哪怕這樣，你也想拋下我去國外嗎？”

“……不要。”

“嗯？”

“不要。”

“但我要是不讓你去，好像又太自私了。”他分神看了眼手機，嘆道，“你想去就去吧，我們分開也沒關系，是不是？”

“不要！”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人就再次揚聲重複，這回語氣很重聲音略高，牽扯出了細細的電流聲。

話音剛落，又嗚嗚咽咽地哽咽道：“不要趕我走嘛……我都說了不想走，你為什麽不聽我說話……”

周敘深怔住，難得有點慌了神，後悔自己玩笑失了分寸。心髒被揪了似的重重，這一路蔓延到指尖，令他不自覺地握方向盤試圖緩解。

“對不起。”他深呼吸，又輕輕嘆氣，“我在認真聽。”

“……你還要趕我走嗎？”

“當然不會。我怎麽可能趕你走？”

泣聲漸漸低了下去，只剩幾句含糊不清的嘟囔。

他無奈。要是這樣說話，就是再認真恐怕也聽不清。好在很快又說起了別的，這回咬字清楚了許多。

“那你什麽時候過來呀，我好想你……”

一句話如同而韌的線勒在他心上，腔之中頓時又酸又。

這回不想陳嬗了，改為想他。

車早已卡在限速的邊緣行駛著，周敘深只能安：“我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你，你快一點哦。”

“好。”他看了眼時間，大概估計了一下，“最多二十分鐘，我一定趕到，好不好？”

“這麽久啊……”

是聽著聲音，他都能想象出垮了表撇著，下一秒眼淚就要溢出來的模樣。

為了不讓繼續哭，周敘深只能費勁心思地陪聊天、轉移的注意力。

但沒聊多久，姜嘉彌就被其他同學給走了。

電話掛斷之前，他只聽見了幾道織在一起的噎聲——顯然，一群人一起哭比一個人哭更有氣氛。

這聲音聽得他有些頭大，不敢想象自己待會兒會接到一個什麽樣的小醉鬼。

十五分鐘後，車開到了目的地。

一群畢業生大多都醉得東倒西歪，小部分人還清醒著，打算承擔起將醉倒的同學安全送到家的重任。

看到周敘深出現時，最震驚的也是他們。

白天聽說八卦時的心和此刻親眼目睹的，當然是沒有可比的。

一瞬間，包廂裏的笑鬧聲都小了許多，但喝醉了的那些人并沒有分辨出來人究竟是誰。

“周，周先生！”

周敘深原本正擰眉環顧四周，目剛剛搜尋到某道影，就聽見旁邊有人磕磕地跟自己打招呼。

聞言，他循聲看向邊上這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松開眉頭後禮貌地微微頷首，“抱歉，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

“沒事沒事，不打擾。您是來接嘉彌的對吧？在那兒，那個沙發的角落裏，需不需要我幫您把出來？”

思索兩秒，周敘深點頭，“麻煩你了。”

“不客氣！”說完，這人便穿過幾撥人朝裏面走去。

他克制地站在原地等，毫不在意周圍投來的目，修長的形被暖的鍍上一層暗影，令包廂裏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

被同學提醒後，角落裏的孩兒有些遲鈍地擡起頭，接著形不穩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周敘深原本神還算平靜，見狀面微變，立刻有些嚴肅地走上前去，看得旁邊兩人心驚膽戰。

“周先生……”

“我來吧。”說著，他手扶住小姑娘晃晃悠悠的形。

或許是掛斷電話後又喝了酒，現在的看上去好像沒那麽清醒了，至不是電話裏能跟他東拉西扯的狀態。

迷迷糊糊中，姜嘉彌嗅到了悉的味道，沉浮的意識頓時向下沉去，連帶著整個人都栽進了一個溫暖而寬闊的懷抱中。

橫在腰側與背後的手臂很結實，甚至硌得有點疼。

于是可憐兮兮地哼唧兩聲，小聲嚷嚷著“好疼好疼”，然後便極其自然地往來人的懷裏鑽去，還要費力地踮起腳，用哭得冰涼的臉去男人溫熱的頸窩。

周敘深手一頓，不得不微微擡起下頜，“小彌——”

這一聲提醒毫無效。

沒辦法，他只能假借著替整理頭發的作，輕輕了的後頸，在哆嗦著下去的時候垂眸低聲道：“小彌，我們先回家。”

還好，他的背影擋住了這一切。其他人只知道他們舉止親地靠到了一起，卻不知道作裏的那些小細節。

姜嘉彌慢吞吞地張了張，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整個人就被打橫抱了起來。

失重驟然襲來。

這個公主抱太悉太令人安心，醉酒的大腦沒有能力思考太多，所以直接靠到了他的.膛上。

至于現在是在什麽地方，又要到哪裏去，對來講并不重要，更全然不知這一幕對清醒著的同學而言造了怎樣的沖擊。

第二天班群裏對此的反應、喝醉了的同學紛紛表示後悔沒親眼目睹……這些更是後話了。

意識朦朧間懶得睜眼，耳邊約有說話聲與音樂聲，某一刻這些又都一齊消失了，周圍安靜得不得了。

睜開眼睛，呆呆地低頭眨了眨眼，盯著那只為自己系安全帶的大手，然後又慢吞吞地擡眸。

讓念叨著想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空的腔裏頓時滿盈且溫暖，如同塞進了一團幹燥的棉花，也帶走了的眼淚。

“周老師……”姜嘉彌立刻氣地和他訴苦，鼻音讓每一個帶著撒意味的字都變得黏糊糊的，“我今晚好難過哦。”

他握住的手遞到邊吻了一下，引導著繼續說下去，“為什麽難過？”

“和那些同學，還有陳嬗，大家都要分開了。”

說著，不自地癟了癟，漉漉的眼睛驀地一紅，眼看著又要哭出來了。

周敘深後背發，擡手輕的臉，思索著此時此刻到底該說些什麽來安。

他比多十年的人生閱歷，經歷過更多的聚散，也更明白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的道理，清楚至今仍能同行的可貴。

每一個階段都有無數人來去，比起那些離開的，他向來更在乎誰留了下來。

“我會陪著你。”他說，“我是永遠不會主離開你的那一個。”

可還是哭了，半是難過半是，哭得稀裏嘩啦，淚水沾了他的手指，任由他怎麽哄都不見效。

最後出雙臂索要擁抱，卻被安全帶牢牢束縛在原位，不由得委屈又茫然地去拉扯。

周敘深好笑又心疼，下車繞到副駕座位一側，替解開安全帶，然後抱住拍著後背輕哄，全然不顧忌路過的人異樣的目。

等緒發洩完了，他才終于松一口氣，低頭拿著紙巾替仔細拭眼淚。

“你答應我的，要說話算話哦。”

“好。”他想也不想就答道，也不問是指什麽。

“要陪我去國外看陳嬗。”

“好。”

“要我起床，給我吹頭發，陪我跳舞。”

他忍俊不，“好。”

“……還要一直陪著我。”小聲說。

周敘深替別好頭發，低頭親了親哭得有些泛紅發腫的眼睛，溫又鄭重地再一次應聲。

“好。”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對不起我實在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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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明天有事要辦，比較忙，就沒辦法更新啦，周六照常更新～